她选择赌一把。
赌这案子不简单,赌皇帝疑心病重,赌他如今无人可用。
赌他也会赌自己耿直忠心。
就在这长久的、无声的安静里,李式盯了她片刻后,突兀地笑了下:“秋爱卿,你总是让朕感到疑惑——你真的心悦乐和吗?为何看上去,对她毫不关心呢?”
“家国在前,情爱在后,”
秋澈不卑不亢道,“微臣心悦殿下,但也知道陛下是殿下的父皇,必定不会害她。所以哪怕忧心,只要陛下不言,臣也不会逾矩过问。”
知道李青梧从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还要亲口说出这种看似君臣和谐的场面话。
哪怕秋澈已经习惯了和任何人——哪怕是敌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还是忍不住替李青梧犯恶心。
好在皇帝没有看出异样。
他应当对秋澈的答案非常满意,挥挥手,让周边的服侍太监宫女都退下。
随即道:“来陪朕下一盘棋吧。”
秋澈顿了下,应是。
君臣两个盘腿对坐,李式黑子先行。
古往今来,好像政客们凡是要说点严肃的话题,都喜欢用棋局来打破这样的氛围,刻意营造出一种“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
的轻松来。
而与皇帝下棋,
和其他人不同,和太后也不同。
太后是她的半个盟友,皇帝不是。
秋澈浸‘淫官场十年,哪怕后来位居丞相,其实也极少与皇帝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
一面下棋一面还要应付皇帝的问题,是很累的事情,一不小心太紧张了,就会不由自主地露怯。
她倒是不怂,只是难免精神紧绷。
旁边的香炉焚烟,龙涎香丝丝缕缕,为这场更添几分幽静宁和的氛围。
李式走了两步,果然又沉思着开口了:“爱卿应当听说,国公府死了个丫鬟吧?()”
“?()?[()”
皇帝摩挲着棋子道:
“昨夜国公府池塘中,又挖出了两具尸体。”
秋澈执子的手微微一顿。
“那两具尸体,经仵作验尸,一男一女,死了有近二十年,”
李式眯着眼,回忆道,“本来在国公府里的池塘底下不知埋了不知多久,偏逢昨夜大雨,泥水横流,尸骨被冲出了花园的池塘。”
“爱卿,你猜,这两人是谁呢?”
秋澈缓缓摇头。
李式笑了起来,落子道:“巧了,正是你前段时日与朕提过的,本该云游在外的礼部侍郎吴大人,还有他的那位妾室。”
秋澈面露诧异:“吴家人……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中?”
看她神色正常,并没有任何心虚模样,李式观察了她片刻,这才收回视线,道:“这也是朕所疑惑的问题。可两具尸体身上还有配饰,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他又道:“秋爱卿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秋澈便也顺着他的话,谨慎地猜测道:“难道有人要以这件旧案,向吴相下手?”
其实她心中凭借着皇帝透漏的三言两语,加上自己知道的消息,已经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了。
但如今证据不足,说出来也没用。
皇帝面前,秋澈选择换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你说巧不巧。”
李式又勾勾唇,笑得意味深长,“昨日向朕检举国公府中有南夷细作的——正是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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