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人日日夜夜背负着石块跋涉,还要时时刻刻准备着透支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一久,即便身体还勉强能够支撑,精神也会感觉到疲惫。
五条悟的出现,可谓是把栉名琥珀彻彻底底从这份足以将人压垮的无形重量之下解放了出来。
咒骸一动不动地依靠在床头,金色的灵子在房间之内汇聚。
虽然明知以五条悟的力量,大概率足以供给库丘林现世,但回忆起之前数次、由自己所这份力量时,那股几乎快要把整个人吸干的可怕感觉,栉名琥珀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五条悟的神情。
灵子逐渐凝聚成人形,头戴紫色兜帽的从者在房间中央缓缓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周身散出凶兽一般凛然、如有实质的骇人气势。
宛若刀剑的锋锐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栉名琥珀注视着从者逐个伸展十指、随即复又捏紧,因为绘制着鲜红纹样而显得野性十足的面庞上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满意之色,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迟一步回到吠舞罗的真人咒灵惊疑不定地在门外徘徊,心理斗争了许久,才勉强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仅仅在操纵着玩具般的咒骸时,实力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现在,被栉名琥珀称呼为berserker的从者不知为何,有了尽情现世的自由。
这么说,自己反攻倒算的几率不就再一次大大缩小、近乎接近于零了吗
库丘林此时此刻的思绪,和门外战战兢兢的咒灵罕见地有了几分重合。
总算可以、总算可以
感受着这句躯体之内不断涌动的澎湃力量,是自从被召唤之后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
似乎下一个瞬间便能顺应心意,随时随地解放宝具。
恰逢栉名琥珀结束了打量,将视线从面色如常的五条悟脸上收回,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程度的消耗,对这个人来说几乎不值一提啊。
库丘林上前一步,将少年的注意力从别处十足十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生有狰狞对刺的蜈蚣状长尾在身后扬起,以难以遏制的兴奋姿态微微摇摆着。
紫色兜帽投下的阴影之下,因为职介的作用而无可逆转地陷入狂化、很难说清究竟存有多少理智的血红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御主,宛若凝视着注定被自己吞噬入腹的猎物。
“枪更锋利了。作为兵器,终于可以替你杀死所有的敌人了。”
作为从幼时起就被召唤到身边、一直以来陪伴了你最久的人。
毫无疑问,我是最为强大、也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不需要过多考虑从者的人格,从者不过是兵器罢了。
我永远是你的枪。只需要将前路上阻挡的敌人指给我看就行了,我会替你清扫所有的障碍物。
血红的双眸微微眯起,其中倒映着栉名琥珀的身影,逐渐勾起一个狂气十足的微笑。
“不允许有任何顾虑。尽情地使用我吧”
再次结束了一天毫无收获的探索、回到旅社之时,库洛洛明显察觉到,之前有些郁郁的琥珀似乎走出了阴影,一扫之前的颓态,心情变得平和轻快了起来。
不如说,少年的状态总是难以把握。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太能猜到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些负面状态往往出现得突如其来、消失得也毫无理由,费力地思索了两三次却毫无答案之后,库洛洛决定选择放弃,将原因简单归结于琥珀自身的性格问题。
一直以来,都是无法被常人理解、然而又莫名吸引着他的,独一无二的灵魂。
像是被潮水拍打到岸上、在无数沙砾之中熠熠生辉的圆润珍珠。
因为那种显然的格格不入,所以套用普通人的思维无法得到答案,才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不管怎么说,走出那种似乎很难被简单哄好的消极阴霾、心情有所改善,总归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