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上门拜访,那个人不曾提过自己的名字吗”
紧随其后的从者稍作回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伏黑甚尔。那个人说,自己名为伏黑甚尔。”
是他啊。
动作放缓,脚步不自觉停滞。
那一瞬间,栉名琥珀所体味到的,不是意料之外的惊讶、不是意料之中的淡然,只是觉得理所应当。
像是情节终于攀升至、将要翻到下一页,氛围烘托至之后、电影镜头倏地一转。
不由自由屏住呼吸,静默地等候着,直到终于出现了某个角色的侧脸。
而在此之前,书写剧本之人已经给出了千千万万的伏笔。
恍惚间似乎听到齿轮运转的声音,栉名琥珀冲着察觉异样而露出担忧之色的齐格飞摇了摇头,继续向着楼下走去。
此时此刻,那个人还在那里等候着吗
一楼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并不清楚具体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只是下意识这样觉得。
栉名琥珀没来得及深思,思绪已经被猝不及防涌进鼻间的酒气打断。
酒液的味道辛辣刺鼻,经过一晚上的积蓄,实在称不上好闻。少年不由自主蹙起眉头,屏住呼吸朝着这股气味的源头吧台附近或坐或立的三人望了过去。
离这边最近的高大男性有着一头辨识度极高的红,即便此时以手支颐、面庞被散落下来的丝遮盖,鲜明的轮廓在阴影之中变得模糊,只凭借周身气质也绝不至于和他人混淆。
是周防尊。
但是,这幅懒洋洋地托着面颊、长腿放松地向前伸开的样子难道说是睡着了吗
栉名琥珀把视线移开,转而投向了周防尊身旁的黑青年。
后者身着便于行动的简单劲装,黑色短t搭配宽松的长裤,衣衫勾勒出的肌肉线条优美而流畅,随着主人的一举一动而起伏隐现,蕴满了肉眼可见的、爆性的力量。
像是一只骄傲的年轻黑豹。
“还喝得下吗”
站在吧台内侧的二把手草薙出云一手提着金属搅拌棒,一手捏着调酒壶,面带微笑地一字一顿问。
不知为何,栉名琥珀总觉得对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杀气。
是错觉吧。
犹豫之后走近了两步,试图从更为接近的地方看清青年的侧脸。
而一楼低气压的源头一杯接一杯点酒灌下肚的伏黑甚尔、不肯先一步低头示弱离开吧台的周防尊,以及不信邪地打定主意“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喝几杯”
的草薙出云,三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单纯出于消磨时间的放松活动完全变了性质,变成了类似马拉松的耐力比赛。
谁都不肯先放下酒杯,似乎冥冥中感觉这样就算是输了。
伏黑甚尔一只手按压着冰冰凉的沉重胃部,脸色不由有些青。
问他还喝不喝得下那答案必然是可以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再给我来一杯,呃”
一旁闭目休憩的周防尊睫毛轻轻颤动,以十分沉重迟缓的动作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抉择着要不要跟。
“saber说你有急事找我。”
栉名琥珀绕到柜台前方,注视着那对闻声朝着自己望来的绿眼睛。
和伏黑惠如此肖似,像是猫儿一样警惕又敏锐、呈现出翡翠般亮丽的殊色。
“不过现在看来,”
他瞥了一眼不知为何大松一口气的三人,慢吞吞地补充,“好像也不是很急”
伏黑甚尔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那个若有所思的打量眼神停留得并不久,但因为仿佛透过皮囊、探寻和确认着更深处某些无法改变的特质,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就已经让栉名琥珀不适地蹙起了眉头。
前者低笑着收回视线,将空荡荡的酒杯推到一旁,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松散了一晚上的骨节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嘛,这要看你怎么想了。我来的时候的确觉得你越快知道越好,不过既然已经过了一整晚,似乎也不差这几分几秒的了”
似乎经由之前的打量确定了什么,青年不再犹疑,而是在环顾四周之后,做了一个上楼的手势。
从调酒地狱中解脱的草薙出云已经搬着前一晚上用过的空杯离开了柜台,嘴里喃喃念叨着要补充的存货;周防尊依旧坐在吧台旁边,状态似乎介于清醒和睡着之间。
不过他的停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摆明了不放心栉名琥珀独自面对这位贸然上门的不之客。
即使有齐格飞的陪伴,也还是将少年置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才更为放心一些。
此时此刻与伏黑甚尔共处一地的,除了自己和两名从者,也就只有尊了。
那么似乎没有刻意去往别处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