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与金城公主过去没有什么大的仇怨。
只是先皇后在世时,时常同她夸奖我是“规训名门之表率”
。
她本就不喜欢我过分规矩,因此豆蔻之时关系浅薄。如今我又让她在京城贵女中失了面子,成了众人谈资,她怎么会放过折辱我的机会。
开宴那日,当着京中名门闺秀的面,她将帕子丢在地上,让我拾起来,将她的绣鞋擦干净。
而我穿着普通的侍女衣衫,蹲在地上想要将那方帕子捡起来时,她又狠狠踩住,不肯让我将手抽出来。
“金城公主好生威风,我们真是望尘莫及了。”
户部侍郎的千金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
我置若罔闻,而是轻声对金城公主道:“劳驾公主移履。”
金城紧盯着我的脸,生怕从我脸上看漏了什么表情。
见我当真没有半分推脱和不情愿,这才放下心来。
而我目光始终落在江边低垂的柳下,被人群围拱着的一身绀青色常服的青年身上。
池水明澈,映出他清疏柔和的面容。
几乎一眼,我便断定。
此人就是谢怀洲。
-顺着我的视线,金城公主冷哼一声,拔高了声调:“本宫绣鞋上的珍珠一颗可买下你整座尚书府,你可要擦仔细些。”
还未等我回话,那处的谢怀洲便被金城公主这高声叫嚷吸引。
而后,刚及弱冠的四皇子陆照安,与新科状元郎谢怀洲正一前一后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一个龙章凤姿,一个芝兰玉树,一下子让她们对捉弄我这件事失了兴趣,各个羞红了脸。
金城看见来人还有谢怀洲,想起我还跪在她脚边,神色几分尴尬。
“皇兄,这边是女客区,你们怎么过来了?”
陆照安上前虚扶了我一把:“舍妹无礼,还望姑娘海涵。”
为我说话之人,是金城公主的嫡亲兄长,更是我阿娘生前殚精竭虑为我选定的良婿。
只是月前还待我温柔有嘉,轻声唤我“阿纾”
的少年郎,此刻却疏离有礼,言行间把握分寸,分毫不肯越界。
我舌间微涩,道:“与公主无关,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