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后的神庭,终于回到他的玲珑月秋宫。
他坐在窈冥大殿的宝座上,仔细欣赏和抚摸着金丝楠木椅上的花纹,仿佛触碰着自己的挚爱。
尽管已复生,但他终究还是柳致知的凡躯,无法摆脱魔界浊气对自己肉身与神志的侵蚀,最终只是如曾经那般斜靠到一侧,扶着额头休息。
二长老浮郄与筑宾将茗城毫不客气地推到大殿中间,恶狠狠地瞪她。尤其是筑宾,咬牙切齿恨不能下一刻便将她碎尸万段,报那断臂之仇。
神庭摆了摆手,示意二长老退下。但筑宾却仍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在浮郄的拉扯下极不情愿地退出大殿。
“三百年了……你已有三百年没有来我这月秋宫做客了。”
依旧那般端看着她,白色长衫如瀑布一般垂泄到台阶上。
茗城虽不露声色,但全身如火烧、如针扎之痛,终是令她蹙了几下眉头。想那三百年前她作为上神之躯来此,区区魔界浊气却不过是羽毛划过肌肤而已。
神庭见她如此镇定,忽地皱起了眉,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故意让我将你胁迫至此!”
“我没有。”
她故作轻松地坐到一旁的圈椅上,打量着面前木桌,“魔界这是落魄了么?如此玲珑通透的水晶宫,居然会使用凡间的金丝楠木?”
神庭却笑起来:“那上神认为,用什么才不算落魄?”
“至少也该如九重天一般,琉璃做杌玉为榻。”
“你还是如从前那般,眼光极差!”
他走下台阶,在大殿中间闲庭信步,欣赏水晶宫殿上下,“他们这几年做得很好——至少比九重天做得好。”
“包括悬钟偷练帝台春?”
话锋一转,直击他要害。
神庭收起笑容,眼睑颤抖,手指不停摩挲。
“与冥界暗通款曲,这也不是你的安排吧?以你的性子,怎会屑于与转轮王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合作,更何况,当初也是他在你真身一息尚存时,将其收走,否则你也不必一生都只能活在大师兄的仙体中。”
“那又如何?昔日已成往事。我现在回来了,这便够了!”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尖锐到有些心虚。
但这件事鲜有人知晓。
“那转轮王野心勃勃,你敢相信他日后夺得冥王之位后,会仅屈居于那黑暗的冥界?”
茗城的眸子越精亮起来,“还有魔界这几位,倘若他们都已不再与你同心,你又当如何?凭你这孱弱的凡人之躯相抗衡么?”
“不再与我同心?”
神庭挑着眉问。
“他们若真心想将你复活,毒刺、柳致知、流萤塔,这三样想要聚全很容易,可他们为何偏偏要先将柳致知捉走,再引我们前去?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九重天能没有察觉?”
茗城紧盯神庭犹豫的目光:“他们是想借我们的手,杀了你。”
“神庭,当年你是很强大,但百年过去,沧海已成桑田,今时不同往日——你所引以为傲的帝台春也已不再是你一人的独门绝学,悬钟利用血契,已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有朝一日真的对垒而战,你未必会有胜算。”
“可是茗城,”
神庭突然诡笑起来,“灵炁星君在我这。”
茗城却不为所动:“你凭什么认为,灵炁星君敌得过伏羲琴?”
“伏羲琴?”
“悬钟没有告诉你,他正在寻找这尊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