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茯桑就这么把场面搅得一团乱,然后甩甩手离开,留下伤得各有轻重众人和一地狼藉。
她们是劫后余生鱼儿,她倒自在得像是随脚踏进池塘嬉戏过路者。
颜钰立刻用手掌把魂力还给脱力殷北卿,等待她恢复时间里,想起身后还有个沈南星躺着,转头去寻人,却现她原本躺着位置空空如也。
“南星,你让我很失望。”
瑶赤山半山腰,沈南星狼狈地匍匐在地。
刚才爆炸造成伤口几乎遍布全身,可此时它们竟然已经神奇地“粘连”
好,缝隙处沼气混合着浅紫雾气,不断修复着细胞组织。
但这种修复过程远比刚才撕裂疼痛更深,她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还是抑制不出喉咙里出嘶吼。
她想到这一切开始,这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样子,宛若神祇外貌让人不由自主地先入为主。
这一定是个十分温柔人。
沈南星毫无防备地被她诱哄着以神女身份混入游族,随后又在她一步一步要求下,将吊桥断掉,竖起圣灵碑,让走投无路唯有信仰可依族人定期去祭拜。
“只有她们将你当做了信仰,才会心甘情愿为你献出一切。”
“我不想从她们那得到什么。”
郁茯桑看着她淡淡一笑,“可你已经在索取了。”
很快第一个受害者出现,浑身僵硬唇色青紫,沈南星是梦妖但不是傻子,她也察觉了圣灵碑不对劲。
她想撤掉灵碑,但郁茯桑突然像是变了一副样子似,掐住她脖子爆碾压性力量,“既然开了头,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你想从她们脸上看到怨恨厌恶表情吗”
她不想,于是听从郁茯桑话,说服族人把这些尸体低调处理。
按照要求,不能引起骚动,所有事情都必须低调,于是沈南星总是在夜里一个人悄悄搬运。
后来她也想到过郁茯桑这么做原因,如果不是为了不惹出动静被红阁或者其他猎灵队组织察觉,那她就没必要选择自己做傀儡,用效率最慢方式饲养圣灵碑中恶灵。
这是一场交易,所以一旦点头,她便永远是共犯。
那些埋在土里尸体不允许被火化,因为这些都是日后承载恶灵最佳容器。
但是沈南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其中一个“容器”
。
身体被恶灵夺走控制感觉,比将她生吞活剥了还折磨人。
“你、杀了我吧。”
她喉咙出破碎音段,“我好痛苦。”
“是啊,只有活着才会痛苦。”
郁茯桑伸出手指挑起她下巴,昏暗夜色下,她眼眸熠熠光,有种阻人呼吸冷酷,“你该学着,怎么去享受它。”
“不要。”
扫到她眼中坚定,郁茯桑露出不解眼神,“你也变得不怕死了。”
“我、我怕,只是与其用这种方式活下去还不如尽早结束。”
她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模样,浑身恶臭沼气,哪里还闻得到一点梦莲花味道。
她是梦妖,她喜欢气味香甜梦境,不是在泥潭里百般挣扎腐臭生命。
原本以为获得众人崇拜喜爱,她内心会得到巨大满足,可事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耳光。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她陷入在人们夸赞和信任目光里努力去活出另外一个人模样,这人是谁,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可颜钰本人出现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打破她可笑又拙劣模仿。
她与她队友之间是心有灵犀配合,真心实意地互相为对方思考,甚至会奋不顾身挡在对方面前,看着她们并肩战斗画面,沈南星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想要那种情感,并非刻意讨好就能得到。
郁茯桑从她身上挪开视线,高高望向头顶红月。
方才就是在这月光下,她亲眼目睹了神女持剑战斗身姿。
说实话,颜钰打得很烂。
但却打得十分漂亮。
这“漂亮”
并非字面意义上漂亮,只是说颜钰做得很好,真正打斗就应该抱着不怕死信念,或者甘愿为某一人而死决心。
看着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纤细胳膊,却能大力挥动重剑劈砍,看着随便一句重话就会落泪脸蛋,却能摆出那样视死如归表情。
“你羡慕么。”
她当然羡慕,她总是在羡慕,却永远得不到满足。
沈南星喘着粗气,对上郁茯桑垂落睨视,背光角度下驻足傲立她,像是传说故事中披着月光来拯救苍生使者,可她知道,这位使者怀中装并非圣水,而是会惹得生灵涂炭恶源。
“我也好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