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知澜利用闲暇时间来帮忙是,就看到这样奇怪的现象。
宁安先点算好今天泥瓦匠需要的原材料,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提高嗓门,把需要的数据说一遍,也不指明说给谁听。
沈与华呢,就这么打开册子,在上面登记好,传达下去。如果沈与华想要传达什么消息,同样站的不远不近,故意跟美玉或者管家说话。
宁安听到了,再吩咐下来。
两边各有默契,好像演一出观众看不懂的默剧,但剧中人自有想法。
为了打破沉默,沈知澜故意老远就开始呼唤,见他出现,沈与华如蒙大赦,借着清账的由头,立刻转了过来,讨论预算是否充足。
他当真沈知澜也当真,接过账本,飞快在草纸上算出大致的人工费材料费,报出价格,这个数,差不多够用。
“算这么快,准不准啊?”
沈与华小声嘀咕着。
“你不信就再核算一遍么,再说了,这就是一个大概数据,肯定有出入的。”
沈知澜随手画了一个±符号,表示会有五十两的增减。
“还是你觉得花的银子多了?”
“哪儿算多呢?我一年的月例而已,能够稍作弥补,再多也不算多的。”
沈与华低着头,转移话题,“不过,你算数的法子相当快,能教教我么?”
“那儿不是有管家么?”
“管家蒙我怎么办?你不是说,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么?”
沈知澜大感欣慰,他居然让一个洗澡穿衣都有人照顾的公子哥出“谁有不如自己有”
的感叹,简直是教育天才啊!
沈与华有心学,他当然乐意叫,虽然沈知澜自个也是数学渣渣,但基本运算还是没问题的,还有许多方便运算的简易规则,他都顺便写下来。
沈与华看了几遍,默默记忆下来,假装自个在沉迷算账。
他不懂,沈知澜就悄悄走到宁安一边,轻轻捅了他胳膊一下,“最近,还好吧?”
宁安轻笑,“一切如常,我回家一趟,又在家里待了几天,想想天气变冷了,青葵巷的房子不知道建没建好,所以过来瞧瞧。”
沈知澜琢磨,听宁安的口气,好像没有跟宁家人提过这些事,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大概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愿望了。
“他们遭了无妄之灾,跟我有些牵扯,临近寒冬,要先解决他们的住所问题。”
宁安目光远眺,看着目前一片混乱的工地,原先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匠人们正在挖掘地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旁边搭了防风的窝棚,供人暂时居住。
宁安刚来时,就看到王府公子哥在装模作样,他当然要留下来当监工。
沈知澜听的出他对沈与华的不信任,当然,沈与华之前的行径想让人信任也信任不起来啊,宁安的动机简直太充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知道他又在玩弄什么把戏
又有什么图谋,还是矫饰名声,只是青葵巷的百姓是因我而受难,我也该尽我所能,帮上一帮。”
沈知澜反驳,“这可算不上因为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啊!要照你这么想,强盗抢劫还是因为别人出门带了银子呗,不算不算,绝对不算!”
宁安笑了,“嗯,不算。”
安慰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不过嘛,屋子矗立在这里,确实假不了!干的漂亮,先搞点利息再说。”
沈知澜比了一个赞扬的大拇指,“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要吝啬开口。”
“谢了!别人我也信不过,遇到问题我一定找你。”
宁安摆摆手,表示自己要先干活了。
望着他的背影,沈知澜想,宁安能够自我开解才是最好的,再找个目标,就不用一直沉浸在怨天尤人中。
毕竟真正做了错事的人,还好好的呢,受害人凭什么自我反思啊?
他又看了一会儿,现这两人虽然交流需转达,但好像分配好地盘一样,没有吵架或者闹起来的迹象,他就直奔宁安处,跟他一起统计挖地基还需要什么工具材料。
沈与华等两人离开,长舒气,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跟宁安交流,内心知道该道歉认错,但开不了这个口,就只能硬挺着,过后又懊恼的睡不着。
该死,这嘴巴生了有什么用处,连几句话都不会讲!
反而是管家,若有所思望着跟宁安叽叽喳喳的沈知澜,突然道,“这位公子不简单呐。”
他家公子跟那个宁安之间的小龃龉,瞎子都能看出来,管家当仁不让,要站在自家公子这边。
万万没想到,还碰上一个能在两边站队,还能让两边不反感的,看着亲热模样,有两下子啊!
之前的事,在王府也是保密的,应王不欲家丑外扬,管家当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沈与华不耐烦,“什么简不简单的,扯这么多做什么?先把你手头的事干完。”
“还有,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就回去!”
省的叽叽歪歪,他想去搭话还搭不上呢。
管家本来想卖个好给小主人,马屁却拍到马腿上,只得乖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