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
别……别对我这么好!
然而云叶寒再着急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感觉自己的耳畔嗡鸣不止。
直到“轰”
的一声炸响,尸骸龙的声音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他最留恋的、唐决唇畔的温度,也渐渐地剥离开。
眼前是一片旷然的白光。
慢慢地,白光似乎变换成了光幕,其中浮现了一张张云叶寒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或喜或怒,或笑或哭,都好似被定格住了一般。
时间在这一瞬似乎被拉长了。云叶寒有点懵然地抬起手去触碰那光幕,看到一阵阵波纹从他的指尖扩散开。
那些面孔被打散,又重新凝聚起来,甚至开始动了。
这是哪里。
这是,什么时候。
这是……谁?
云叶寒有点困惑地蜷了蜷手指,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这张画面。
刚刚生产完、虚弱而无力的妇人倚靠在破败的木制床头,身上盖着的一床棉絮早就团成了干瘪的一团,湿哒哒地堆在咸菜干似的床单上。
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婴儿,正吮着自己的手指乖乖巧巧地笑着。孩子睫毛纤长,眼睛黑亮,极漂亮。看得出妈妈也必定是个美人。
“……心寒。”
脸色蜡黄的妇人怔愣了一瞬,好半晌才裂开了干燥的唇瓣,声音沙哑地喊出这个名字:“云心寒。”
一旁俯身哭泣的年轻女孩身体颤抖,抬起泪水涟涟的脸,试图说些什么:“姐姐,心寒,心寒不好……”
“秋天了,叫叶寒吧。叫他叶寒好不好?”
云叶寒僵在原地,他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手心,掐出深深的血痕。
光幕中,妇人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有些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手,孩子顺势滚到了一旁。原本正咯咯笑着的婴儿被撞了一下,痛了,即刻就哇哇大哭起来。可怜极了。
可婴儿不知道,妇人的动作这样“粗鲁”
,是因为她已经咽了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姐姐……!以后,我替你养,以后他就是我孩子!”
年轻女孩的抽泣和婴孩的哭叫混在一起,眼前的破旧瓦屋看上去像个怪诞的梦境一样,令人茫然又无措。
云叶寒试图伸手去抓那片光幕,却无济于事,只能留下一圈无力而疯狂的波纹。
他于是后悔了,喉结上下滚动,又像孩子做了错事似的,轻轻地去摸光幕上妇人的脸。
“别走……”
他盯着变换的光幕景象,有点无助地开口,“别……”
画面一转,时间似乎来到了好几年后。他们住的还是这间破旧的瓦房,一个干瘦、沉默寡言的小孩坐在柴火灶旁边,不停地烧火,锅上是一盆玉米棒头面和疙瘩混成的饭。
年轻不,或许不再那么年轻的女人模样有些麻木,语气有些尖酸刻薄:“火烧这么旺?你想不想吃饭了?”
黑瘦的小孩沉默半晌,才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字:“……想。”
“我看你是不想吃了!不然怎么有劲跟人打架呢?咱们有钱赔他们吗?”
女人眼眶红着,“你真是跟你爸一个德行,他不管老婆孩子,活生生地死在外面,你以后也跟他一样!”
小孩停了烧火的手,坐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很委屈很无辜啊,人家怎么样管你屁事,人家感谢你一句了吗?现在他们欺负你,你就是活该!”
女人骂骂咧咧地将小孩推搡到了一旁,动作粗鲁地舀了一大碗粥饭放到他面前,怒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