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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們這位陛下，並非什麼耐心之人，雖然不至於說殘暴嗜血，但畢竟是生來高高在上的天子，早就習慣了將一切視作目下塵埃。

怎麼可能有塵埃敢讓天子不快？

如果有，那被輕輕拂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眾人屏息等待皇帝的怒火&he11ip;&he11ip;或者不能說怒火，皇帝不必發怒，只需要懲戒。

然而，幾息之後，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1dquo;天聖女想同朕說什麼？”

依舊是溫淡平靜的語氣。

跪在一旁的淑貴人心臟一抽，又是一串淚水。

藏在床下的富怡貴人嘖嘖稱奇，心中猜測已經瞭然。

顧懷縈收回思緒，抿抿唇，最終只是問了個不咸不淡的問題：&1dquo;陛下&he11ip;&he11ip;身體，如何？”

若是接連被抽取精氣，必然重病身虧。

聽皇帝剛才的聲音，雖然的確是病了，但並未損傷元氣。

所以&he11ip;&he11ip;艷鬼&he11ip;&he11ip;

大約還是有些分寸。

顧懷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此而開心，白貓仿佛感知到她的情緒，低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然而顧懷縈是開心了幾分，在場的其他人卻因為她的問題心臟突突了好幾下。福祿跪在轎攆旁，當即低聲道：&1dquo;天聖女殿下，窺探陛下龍體是重罪。”

顧懷縈一愣。

&1dquo;窺探”這個詞對她而言還有點太難了。

但她聽懂了重罪。

顧懷縈沉默著沒出聲，她身旁的淑貴人似乎終於冷靜下來，靜靜瞥了她一眼，聲音不再哀戚，帶上了慣常的矜貴。

&1dquo;果然&he11ip;&he11ip;太后娘娘說的對，天聖女如今，對中洲了解太少，貿然為妃，只會鬧出更多的笑話。”

&1dquo;淑貴人。”皇帝的聲音傳出，帶著一點嚴肅的制止，&1dquo;看來你還沒懂朕的話。”

&1dquo;臣妾懂，臣妾太懂了。”淑貴人抹掉眼淚，鋒利地笑起來，&1dquo;我就是太懂了，所以才會一直&he11ip;&he11ip;從我知道那個秘密開始，幾乎就一直閉門不出，不願意打擾你，也怕見到別人，會不小心說漏嘴&he11ip;&he11ip;我知道自己愚蠢，比不上你們這些人，甚至比不上郭富怡那個雜種&he11ip;&he11ip;”

&1dquo;雲婉言！”皇帝的聲音幾乎帶上了怒氣，但是很快又平靜下來，&1dquo;淑貴人，你心情不好，去找太后開解一番吧，不必留在此處。”

淑貴人將指甲掐進掌心，咬牙堅持：&1dquo;但太后娘娘給臣妾的死命令是，必須將天聖女帶走。”

她盯著轎攆，不在意自己的臉已經濡濕一片：&1dquo;這是太后娘娘，對陛下的一片心。”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富怡在床下聽得瞠目結舌，沒想到雲婉言這個一向沒主見沒腦子的居然能咬死一個點和那位槓起來。

真是&he11ip;&he11ip;該說她成長了嗎？

顧懷縈大約是唯一一個還活在狀態外的人了。

她不大關心身邊這位貴人到底是什麼心情，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皇帝身體到底怎樣。

本就是人生最後的日子，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勸勸艷鬼找個別人放棄皇帝，這些才是她這餘生中僅剩的正事。

如果不是因為艷鬼在那轎攆之中，顧懷縈甚至可能會轉身就走。

又是一段不知所云的爭執，在場所有宮女太監已經恨不得自己沒長這雙眼睛兩隻耳朵，一個個就差把腦袋埋進泥水裡。

皇帝終於嘆了口氣，回應道：&1dquo;朕知道母后擔心什麼，無非是擔心朕此次小病，是因為魑魅魍魎作祟。”

淑貴人發出一聲幾乎像是勝利的笑聲：&1dquo;是，畢竟長公主殿下大病在前，太后娘娘深愛兒女，自然不敢有絲毫鬆懈，哪怕陛下只是個頭疼腦熱，對太后娘娘而言，都是天大的事情。既然上次天聖女幫上了忙，想必這次也不必推拒&he11ip;&he11ip;”

皇帝淡淡地打斷淑貴人的話：&1dquo;既然太后和淑貴人如此擔心用心，那就設祭壇在宮中驅鬼吧。”

驅鬼&he11ip;&he11ip;

兩個字就這麼砸在顧懷縈本已經飄散到不知何處去的神經上。

她驟然抬頭，死死盯住轎攆。

艷鬼就在裡面。

就在皇帝的身邊。

皇帝&he11ip;&he11ip;這是當著艷鬼的面，在說什麼荒唐之話？

淑貴人也被這不按理出牌的一句話得了個措手不及，原本貫通的思維像是突然被擰了個結，一下子接不下去了，偏偏皇帝仿佛還端的個從善如流，淡淡說道：&1dquo;朕也並非不體諒母親一片慈母之心，但比之天聖女，朕認為母親大約會更願意相信中洲之人。中洲奇人頗多，修仙修鬼者不甚繁幾，並且朕聽聞不少仙師道長因著天聖女入京，都集聚於都城，朕已經下旨放榜出去，召集仙道。”

顧懷縈仔細辨認著皇帝說的每一個字，緩緩按住了自己顫抖的手腕。或許是太過用力，白貓輕輕叫了一聲。

她忽然卸了力氣。

沒錯&he11ip;&he11ip;正如南陵修鬼，中洲相似的東西也一定很多，就像昨日她和艷鬼出宮時遇到的那個身上帶仙兒的小姑娘&he11ip;&he11ip;若是真動起真格來，她雖能自保，但艷鬼卻&he11ip;&he11ip;

終究&he11ip;&he11ip;艷鬼並非厲鬼，只是鬼中不那麼強大也不那麼兇殘的存在，甚至&he11ip;&he11ip;稱得上一句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