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来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去别处也好,只要报上阿郎幽州节度使的名号,就可以不给钱拿东西了。”
方来鹊又补了一句。
方重勇额头上一根青筋暴起,敲了敲方来鹊的头说道:“河西民风彪悍,到时候你被人打断狗腿了,可别跑我面前喊救命!”
“哦。”
方来鹊应和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赶车的方大福,扯着嗓子对方重勇喊道:“前面就是马嵬驿了,今晚在这里过夜么?”
马嵬驿!
“今夜就在这里过夜。”
方重勇一愣,随即对着赶车的方大福喊道。
马车停了,方重勇下车观察马嵬驿,只是规模很普通的一间驿站而已,远远比不过襄阳那边的汉阴驿。
“霓裳惊破太仓皇,掩面君王失主张。七夕盟言忘不得,牵牛要骂李三郎。”
方重勇看着平平无奇的马嵬驿感慨叹息道。
“郎君,你刚刚说的李三郎,是指的当今圣人么?”
方来鹊好奇问道。
“闭嘴,还不滚一边去!”
方大福将方来鹊一扯,就将其拉到一旁了。
“郎君,旅途很长,我们要不要请护卫。”
方大福低下头,凑到方重勇耳边询问道。
“不必,不请护卫,说明没有油水,身份也不高。反而安全。”
方重勇沉声说道。
凉州到长安有一千六百里路,他们这才刚刚开了个头。
根据《通典》七记载,开元间大唐交通道路是:“东至宋、汴,西至岐州……南至……北至……西至蜀川(四川)、凉府(甘肃武威),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远适数千里,不持寸刃。”
由长安向西北,经原州而抵凉州的交通大道,是唐代最重要的一条驿道。这条路是从长安到泾州,再从泾州至平凉,过陇山关达原州,越木峡关到会州,折向西北至会宁关,由会宁津过河,再经乌兰关而至凉州。
路线开得非常成熟,自汉代以来便被开出来,其间偶有变更,最终在唐代被固定下来。旅途大体上安全,沿途都有官府开办的驿站以及民间开办的“铺”
以供来往人员补给。
他们一行人就阿段一个护卫,看上去确实寒酸了点。崔乾佑已经跟着王忠嗣一起去河西赤水军了,因此不跟方重勇他们在一起。
一行人进入马嵬驿,驿卒一听说方重勇的官职,连忙热情接待。他们这些人,都是见惯了大人物的。
如果一个人有很大的实权官职,又带着很高的虚职,那么毫无疑问,这种人都是朝廷的高官,随行人员往往多达数十人甚至上百人。面对这种贵人,驿卒当然要跪舔!
而当一个人只有很高的虚职,却没有什么实际职务的时候,就得当心点了,很容被打眼。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是身份尊贵。他们没有实际职务,只是因为朝廷没有适合他们的差事而已,往往身边的随行人员也很少。
中唐以后,唐朝中枢派遣方官员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过“实职不够,虚职来凑”
的情况,足以见得虚职也不是完全是“虚”
的。
怠慢了这种“高虚职”
的人,将来人家报复起来,整一个驿卒真就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这马嵬驿,可以题诗么?”
方重勇好奇问道。
“瞧您说的,当年金城公主远嫁吐蕃时,张说张相公就在马嵬驿留诗一,那,墙上挂着的便是。”
驿卒指着驿站大堂的木墙上挂着的一大堆木板,放在最显眼位置的,就是前任宰相张说的诗。
诗是大唐的文化产品,凡是有头有脸的方,都以留一面墙挂诗为荣。唐代诗人们,也是争相在这种“题诗墙”
上留下自己的墨宝。
“青海和亲日,潢星出降时。戎王子婿宠,汉国舅家慈。
春野开离宴,云起别词。空弹马上曲,讵减凤楼思。”
“郎君,感觉这个诗还不如你写的呢。”
方来鹊不屑说道。
驿卒只当自己没听到这句话,事实上,就他所知的,就已经不止一个人对这诗看不惯了。
但别人看不惯是一回事,前宰相的诗却不是他这个驿卒可以点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