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他在坚持着,白昼流已经有些难耐了。
明明水流无声息地传来触感,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想到谢云泽对他几次三番的拒绝便觉得狂躁,眼底频繁闪越出凶残,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压回去。
“你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询问谢云泽,甚至逐渐躁郁。
只是这些躁郁从不体现在喜爱的人身上,具有强烈牺牲精神的天性会让他恼怒自己没能符合对方的要求,是身体不够完美吗?还是这双眼睛还不够通透好看?
倘若谢云泽觉得他茂密的头发太多太长,他可以直接切断,倘若厌恶他鱼尾的鳞片,他可以全都拔下来片都不留……
而谢云泽始终不开口,甚至令他忍不住想要狠狠摆尾,用带着血腥气的疼痛与伤口来惩罚自己,让自己更清醒地去思考自己到底还能够有什么用,能够奉献出些什么……
倏然间,他的余光扫到谢云泽紧攥发白的指骨。
所有的狂躁烟消云散,白昼流轻轻地嗅着他身上浮动的幽香,笃定他此时就是需要更多的抚慰,而这些东西恰恰是他擅长的。
就像是看到爱人答应自己的希望,白昼流缓缓立起来,可怖的阴影覆盖下来,至高天的怪物即便是动情也有近乎残忍的偏执。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帮你做决定好吗?”
语气中已经带着点近乎着迷的颤栗感。
“你喜欢我的身体是吗?”
“喜欢我拥抱着你。”
“喜欢我把你带进深海。”
“除了我谁都别想占有你……”
随着话语愈发地接近呢喃,谢云泽的意志力濒临崩溃。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意这些怪物成为他的伴侣,天然的蛊惑性和独占欲会让他发疯,要是再听几句,都会无法克制主动去触碰他。
然后他便真的,苍白着脸摇摇欲坠地伸手,隐忍地连汗珠都滚落下脸颊,然后啪嗒跌落在了水面。
突然有铺天盖地的浪潮涌起,直接将谢云泽淹没进水底,他惊得瞳仁扩大,这才发现水底竟已经不是温泉池,而陡然变成了海。
海底寂静得近乎恐怖,那是谢云泽首次感受到如此无声的压迫感,就连神经都紧绷到极致,想要呼吸却觉得胸肺都要被挤炸。
本能让他死死纠缠着身边的人,而鱼尾也顺其自然地勾过来纠缠着他,发丝更是密不可分,就好像要将彼此深深融进血骨里。
来自海面的光线越来越暗。
谢云泽的意识也沉沉坠落……
谁知道就在这时,水面上像是有道通天烈焰席卷而来,就连铺天盖地的浪潮都无法熄灭,反倒是直接破进水底,将幽暗燃烧得亮如白昼!
谢云泽眼皮跟锁骨的烙印齐齐发烫,激得他猛然清醒几分,下意识地挣脱,竭尽全力哗啦冒出水面来。
如同溺水者获救,他脱力地扶着岸边,大口急促地呼吸着,好不容易模糊的视觉才恢复了些,这才发现他原来还是在温泉池边。
刚刚沉进海底的感觉就像是迷瘴,而破除迷瘴的竟是席卷而来的焰浪,几乎要将整个水面都燃烧起来,映照着旁边白昼流那张残酷阴沉的脸。
而不远处,离开好几天的瞿炎缓缓而来。
他就像是从地狱归来那般,身上灼烧着伤痕,但是丝毫不显得狼狈,只愈发显得可怖暴戾,正死死地盯着白昼流。
很显然他是刚结束大战,就算没赢也绝对不可能输,但是眼底没有喜悦只有疯狂的怒意,黄金瞳从未如此炙热明亮。
“差点把你给漏掉了。”
白昼流低头去看,只见焰浪燎过的瞬间,他尾部的鳞片被灼掉了好几片,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和焦味。
这些东西在不战斗的时候,分明是最漂亮的珍宝,是会捧到谢云泽面前乞求他挑选的藏品,也是他求欢的手段,取悦爱人的工具。
……这条龙是真懂怎么激怒他的!
气得连身体都在发颤,白昼流缓慢地从池子中立起来,眼底冷酷残忍。
“原来是你啊,瞿炎。”
“我听说你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结果被那只魔种亵渎了珍宝,只能吃掉他泄愤。现在怎么回来了?难道还真的吃掉了他?”
“还有那只血族呢,你把他也给吃了吗?”
这些名字落在耳边,谢云泽倏地睫羽轻颤。
脖颈后被咬过的伤口似还在微微发麻。
被混合的血液,好似也逐渐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