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唐乐筠看向唐悦白,“你去把小炉子、小炒锅,以及煎药的砂锅拿过来。”
唐悦白对邓翠翠一家原本极为反感,但此刻见她瘦得脱了相,怜悯油然而生,忙不迭地去东厢房取了。
唐乐筠在书案后坐下,拿过邓翠翠的手,扣在了寸尺关上……
邓翠翠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唐乐筠不会安慰她,只当没看见,闭上眼,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脉象。
邓翠翠休息得不错,今天的脉明显好于上一次,胎儿确实还在,顶多一个多月,但劳损和营养缺失的征象依然明显。
她问道:“你怀过孕吧。”
邓翠翠没有回答,“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
唐乐筠在她手腕上拍拍,就当安慰了。
邓翠翠哭了很久才安静下来,抽抽噎噎地把过去的情况讲了一遍。
她确实怀过孕,还是刚过门没多久的时候,她那会儿十六岁,什么都不懂,怀了也不知道,丈夫索取无度,孩子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流掉了。
为此,婆婆说她不知羞,丈夫责怪她废物,二人一骂就是几个月。
即便她因此大病一场,家务活也没少干,冬天洗衣,夏天种地,从此落下了病根,再也没怀过。
唐悦白有些唏嘘,他这才深切地了解,自家姐姐为什么对婚姻那么抗拒,原来并不是所有家庭都像他家和师父家一样和睦,还有像邓翠翠这样的,嫁给了坏蛋的可怜人。
唐乐筠在典籍库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用寿胎丸的配方。
她在药柜前跑了几趟,一边把药抓齐,一边用木系异能把能处理的都处理一遍,最后用戥子称重。
唐悦白把小炉子烧了起来,唐乐筠的药也搞好了——菟丝子、桑寄生、续断、真阿胶,因着邓翠翠体虚有热,她又加了人参和生地各二两。
前三味和生地轧细、炒制,人参文火煎水,将阿胶用人参汤化开,加入前几味,做成一分重的药丸。
弄完这些,天已经擦黑了。
唐乐筠取了二十丸药,让邓翠翠服了下去。
邓翠翠吃完药,满足地摸摸小腹,黑瘦的脸上有了几分释然,“唐姑娘,这回我的孩子稳了吧。”
唐乐筠道:“只要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不生气,问题不大。”
唐悦白把做药的工具收拾了,好奇地问道:“翠翠姐,他们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生这个孩子?将来生出来了,被他们要走怎么办?”
邓翠翠道:“我不争馒头蒸口气,就算要走我也生,我就是想告诉他们
()(),我能生?()_[((),能生!”
她那双枯瘦的手抓紧了椅子,仿佛是一松开,孩子就没有了似的。
唐乐筠道:“你还想回他们家吗?”
邓翠翠坚决地摇了摇头,“绝不回去,我宁可要饭也不回。”
唐乐筠点点头,“那行。你以后白天到我的铺子来,做点不费力气的杂事,我不给工钱,包你三餐和药,你看如何?”
邓翠翠麻利地把交椅往后一挪,右腿一迈,人便跪到了地上,“嘭嘭嘭”
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姑娘大恩大德。”
唐乐筠躲避不及,硬着头皮接受了。
……
邓翠翠能干,且细致麻利,有了她,姐弟俩少了不少麻烦事。
三月二日,春风和煦,诸事皆宜。
卯正三刻,唐悦白用火折子点燃鞭炮,噼里啪啦地声音惊动了大半个生云镇。
身穿酱红色府绸短打,绑着马尾辫的唐乐筠,从台阶下一跃而起,直冲匾额,大有不撞房檐不罢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