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來時,稍微理清思路,風頌便坐到了羅暮衣對面。他居高臨下,但不過是維持著冷靜,壓著狼狽的空殼子。
羅暮衣抿唇。
風頌卻道:「你不會找替身。這……是卑劣之事。」
但話說到最後,尾音發顫,帶著他自己都驚詫的恐懼。
羅暮衣冷冷地盯著風頌。
見風頌這般憔悴,她心中一個地方,細微地動了下。她感到困惑,不知道為什麼。
但想起昨日風頌說的那些話,想到曾經面對他時,她壓抑的不甘,她準備拋棄的猜忌,她就又冷靜了。
「你昨日不是說我卑劣麼?」羅暮衣想了想,糾正,「不對,也不是說我卑劣……但你tz的表現,不是如此麼?」
她低頭,「本來也就想和你糊塗過下去。但那日,重看到了師兄的名字。」
「我想起很多過去的事……覺得你們的確不像。」
「你對我如此冷淡。」
「師兄從不如此。」岑浮只會裝著好人害人,更是個大賤人。
「我們便別過好了,兩相安好。」
風頌驀地抬起眼眸。
他一雙眼中的眼神,羅暮衣從沒見過。
有微弱的怒火,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是質詢,是一種破碎。
風頌也著實沒想到羅暮衣出口時自己的反應。
來時,他被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如今,哪怕認為羅暮衣是在說假話,還是覺得一瞬間被割得鮮血淋漓。
冷淡。
但偏偏,冷淡是他的錯。這十年來,他和羅暮衣鬧矛盾時,他便冷淡以對。
風頌心中的慌亂、晦暗,全湧上眼。
但這讓羅暮衣都看愣了。
風頌這種眼神,就像是喜歡她一樣。
但是……她只相信,事實。
她記憶中,發生的一切,過去的冷淡,過去的疏離,讓羅暮衣能夠判斷風頌並不喜歡她。
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讓她的記憶里,只有那麼冰冷的印象的。
所以,羅暮衣很快按下了這個念頭。
風頌低聲道:「你過去,從不會這麼荒誕,你對感情很認真的。」
「……」羅暮衣手一動,風頌這是以為他懂她麼?他懂什麼!
是她演得太像了麼?
「是。我對舊人的感情很認真。」
「既然我真是替身,那你如今遠離我做什麼?就因為看個名字就厭棄?」
「羅暮衣,」風頌說著,聲音中壓著微末的企盼,幾乎在用最後的自尊在求證,「我深知人性。人的習慣,不會因為一次事件就改變。」
「十年內,也不見你對任何人提過岑浮。」
「你若真一直記著這個人,就證明給我看。」
羅暮衣驀地抬頭,看向風頌。
這一刻,風頌險些想離開,卻也抬頭看她。
「證明給我看。」他逼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