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周莲花挂了电话,看到周娇芳也接完了电话,便问:“是连胜的吧?你姐夫的病,他怎么说?”
“他说……他说,正常的状况下,这样的囊肿手术是要给他做的。”
周娇芳犹豫片刻说:“但这样的囊肿也是不能断根的,搞不好很快的就又大一个起来。全靠自己在家怎么调理的事了。吃得好、过的开心,就长得慢;乱吃、不吃或老生气,只会加它们的成长。反正……反正他说了,墨泰明天会赶到医院,有他两兄弟在,它们自己会商量好的,你就别去操心,安心住我家吃玩就是。”
“你想的美哦,只要我眼睛还没闭,这些麻烦总还是要找上我的。这个家,没有我管着,谁也撑不住的,我还是要到医院问个明白。”
“呵呵,那是,那是。”
周娇芳只好打着哈哈应和着,手忙脚乱地把空碗筷统统丢到洗碗盆里,抹了餐桌,说:“姐你别急,我带你走小路去医院,很近的。”
“也好,你把我送到医院就回来吧。”
周莲花边说边到门口套上了鞋子,周娇芳只得把抹布也一块扔进了洗碗盆,待回来洗算了。
周娇芳抄近路把莲花送到住院部,找到墨贤的病房。墨贤冲她们两弱弱一笑,就又垂下头去沉默,神态与经常以垂头沉默作对抗的墨安毫无二异,不愧是亲父子。
墨安拿张方凳过来想让周娇芳坐会,周莲花则催促她说:“弟妹你快回去吧,碗筷都还没洗呢。”
“碗筷不急……”
周娇芳本想问问墨贤的状况,但见他低垂着头,没有搭话的兴致,莲花又在旁催着,就对墨安说:“今天不会做手术的,等打完了吊针,你和你妈晚上到我家吃饭。我回去给你爸焖罐乌骨鸡汤,你晚上带来就好。”
“又麻烦舅妈你了,那……”
墨安对莲花说:“妈,你也跟舅妈回去吧,这里下午没什么事,我看着吊针就好了。”
“你去舅妈家里睡一觉吧,晚上在这里也是睡不好觉的。”
周莲花干脆坐了下来说:“我在这里陪着。弟妹,你等下打个电话给连胜,让他下班了,来接我一起回家吃饭。”
周娇芳见周莲花主意已定,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客套,就顺了莲花的意思,同墨安一起离开了医院。
周莲花等着墨安他们一出病房,就问墨贤:“墨安说你又要做手术,你自己想不想做呢?”
“…唔…唔…”
墨贤支支吾吾了好长时间,又抬起没挂吊针的左手摸了摸毛稀疏近乎秃顶的光头,嗫嚅着说:“嗯……我也不想的,如果我体格虚弱……但医生又说囊肿抽取的手术不大,你知道的,我早几年也在这里做过一次…我…我还是…还是想再赌一次,看看我这全身的毛病是不是肝上的囊肿引起的?如果这次手术做了,肚子不痛不胀,那就是原来自己那里的医院没给治好的缘故。他们根本没找到病因就把我的膀胱给切了,害我掉一辈子的尿袋,我得找他们算账去。如果还是老样子,这…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管有长多大的,我都不会让他们开刀了。”
“我不是不给你做,”
周莲花听墨贤这悲凉的口吻,感觉也着实可怜,不由就起了一股恻隐之情。纵然只是一夜的夫妻百日的恩情,也不能见死不救,阻止他开刀手术吧?
想想墨贤年轻时,还是有过对自己好、对孩子也好的时候,并不是全都一无是处。
他从来都没见过父亲,是个生不逢时、遭人唾弃的遗腹子。从小到老都无亲人可依靠,无兄弟姐妹可商量,说起来也是一生坎坷,受尽人情冷暖看尽别人脸色的可怜之人。
他自力更生,坚强刚毅,拼死拼活的打下过只属于墨家的鼎盛江山,他曾经也是墨家村里屈指可数的英杰才俊,给周家也带去过不少的荣誉和救济……
周莲花终于想起墨蓉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墨蓉说:你经常教育我们上半夜想着自己,下半夜要想想别人,那你自己呢?你怎么不去想想我爸年轻时候对你的好,总记恨他年老之后对你的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