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颐淡淡道“伯父是要屈打成招吗”
何召铭定定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镇定回望过来,面上没有丝毫羞愧或者不安,往日经常浮现的孺慕更是丝毫没有,何召铭觉得,出了这张脸他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侄子了。
良久何召铭转头看向蒋长胜“此事请容我何家自行处置。”
何颐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理国公是要徇私枉法吗”
围观百姓出不满的声音,“这里头可还有一条人命呢”
“钱涛杀害丫鬟夜雨违背了大宁律法,自是由官府定夺,但其余的就与官府无关了”
何召铭目光扫过人群。众人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当面与之顶嘴。毕竟面前这个可是位一品国公,他们谁能、谁又敢去得罪。
蒋县令更是巴不得如此,连连点头“国公大人说的是。”
理国公都亲自来了,他自然要借机将这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瞧着堂外逐渐散去的人群,蒋长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蒋长胜暗暗下了决心这次的吏部考核一定要多花些银子,便是散尽家财也要离了这宛平县令的位置。就算被外放个下等县,也好过成日在永宁装孙子。
没油水还要成日里受气,这没后台的宛平县令实在是太难当了
县衙外,何家的仆人静静守在马车旁。虽然身后车里没有安静无声,但他们却不敢出一丝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嗵”
的一下,是拳头撞击木板的声音。两名仆人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不约而同放轻了呼吸。今日的事情实在太大,若不小心惹了主子不快,恐怕他们也会被迁怒。
“生这么大的事,为何先不回府与我和老太太商量为何要自作主张为何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何召铭强压心中愤怒出声声质问。他自认对何颐这个侄儿不薄,不想对方竟将他和何家的脸面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今日围观百姓那么多,还有对面那座的茶楼。那是卫家的产业,县衙大堂上生的事情定逃不脱卫秉仁的耳目。何卫两家自来不对付,想来不出三日,全城都会知道何家这件丑事。
“若是侄儿先回府禀告,伯父您会如何做”
“你大伯娘一向贤良,绝不会做下这种事。”
何召铭语气笃定,何颐却嗤笑了声“伯父还是不要将话说的太满。您平日大半时间都在礼部衙门办公,或许不知道大伯娘背后是何等模样。”
何召铭冷静下来“何出此言”
在他的印象里,妻子对何颐一向宠爱,难道竟是装给他看的不成
“这几年老太太对我和母亲愈厌恶,您觉得这是谁的功劳”
在原身的记忆中,王氏这个大伯娘确实对他极好。尤其是小时候,范氏身子弱经常生病,原身几乎算是在大房长大的。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王氏全都送去原身屋里,连亲儿子何顺都要靠边站。
甚至每次原身在外面闯了祸,也是王氏帮忙遮掩。
原身年纪小不懂这些。何颐却能轻易看出,这种无限制溺爱的教育方式,根本是要将原身养废,而王氏也成功了。原身脑子并不笨,却极其厌恶读书,反而对玩乐一道颇有研究。
若说王氏不懂是完全不可能的,至少在亲儿子何顺的教育上,她采取的就是相反的方式。也因此还引来了何顺的嫉妒和厌恶,堂兄弟俩关系极差。
何召铭不由想起昨晚王氏那迥异平常的言行,心头生出不妙之感。
“若查明真是她干的,伯父一定严惩不贷”
何颐笑了下,对理国公的承诺不以为意。王氏乃是江南大世家的嫡长女,其父王驰如今乃是内阁辅臣。莫说王氏未能成功,便是他母子真的被毒死,何家恐怕也不会将其休弃。
“那我等伯父您的消息。”
见何颐掀帘要下车,何召铭忙道“你要去哪出了这么大的事竟还不回家吗”
“我与母亲身上余毒未清,并不敢随意回去。我们如今住在外城的烟袋胡同,伯父若有什么事可以派人去那边通报一声。不过可别让大伯娘知道了。”
何召铭哑然,虽然他觉得妻子不会做这种事,但看何颐表情如此笃定,他心中又动摇起来。如果真是王氏干的呢这时候回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目送何颐主仆消失在街角,理国公放下车帘。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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