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被姜悯之这么一按,沈薰衣也反应过来了。
她紧抿了唇。
姜悯之略略挑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手很快放下来,似乎确信她不会再冲动。
直到柏意摇摇晃晃走进了东厢房,“吱呀”
一声关上门。
沈薰衣都没有动。
柏意处事小心翼翼而善良柔和,同时敏感而自尊心强。
他不愿意同人说太多自己的事,不愿意把伤疤展示给人看,不愿意被同情。
当然多数人都不会愿意把伤疤揭开。
倘若伤疤太过难看,那不仅仅是剖离的痛,而且将伤疤给人看的一瞬,也会变得心灵脆弱,生怕别人因此嫌弃。
在一片沉默中,东厢房的灯被点亮了。
屋外的雪,不知不觉又变大了,纷纷扬扬从天际掉落,即便浓密,却仍旧轻盈,轻飘飘地掩盖过雪地上的红色,恢复地面一片洁白,仿佛之前的血迹都是错觉。
一阵风吹过来,沈薰衣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冷痛。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这是去领了罚,毕竟买尽湘城大大小小灵品店的上品灵草丹药,可不是一点半点能办到的。”
顿了顿,姜悯之继续道,“即便他们母子俩多年来的积蓄,怕也是不够的,所以,他极有可能动用了柏家别处的灵石。”
沈薰衣沉默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姜悯之打量她一眼,细软的头上铺上了雪色,他想自己或也如此。
便道,“看也看了,现在要走吗”
沈薰衣不知道自己能帮柏意什么,却也不想就此离开。
姜悯之遂不说话了,手一伸,出现了一把伞。
他撑开来举到二人头上。
沈薰衣倒吸一口冷气偏头看他,“这撑伞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撑伞我就立马带你走。”
沈薰衣
两人停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西厢房的门开了,之前的婢女出门来。
她望着对面的屋子,现里面亮起了灯,忙欣喜地探头对屋内人喊道,“姨娘,小公子回来了”
门关着隐隐听得到里面的女人咳嗽的声音。
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清。
只听那婢女应道,“嗳,我这就去叫公子过来陪您”
这婢女便转身端着干净的瓷碗行过这一片雪地往东厢房而去。
到了东厢房,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声,婢女迟疑了一下,道
“那奴婢先去把剩下的药再好好清点一下。”
说完便走开了。
不一会儿,柏意从东厢房内出来,脸上仍旧苍白,不过脸上的青紫色却消失了。
他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袍,驻足在自己房门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又扫了扫方才回来时的路,才微微抿着唇,下了台阶往对面走去。
走到中途,似有所感,他骤然抬起头来往
院墙上看去。
不过却是一片萧瑟的雪花在打转。
他抬手揉了揉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继续往西厢房而去。
沈薰衣两人此刻停在柏意的高高的屋顶上面。
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轰鸣。
姜悯之倒是笑了,“你这个朋友这样虚弱了,仍旧如此敏锐,看来并非池中之物。”
沈薰衣点点头,她实在没有想到,两人刚刚在柏意出来的时候已经把伞收掉了,敛住身上的气息,身形也几乎与覆雪的高墙融为一体,柏意伤成那般,身体虚弱精神虚弱之下,却仍旧察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