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托伸手捏了捏眉心,对于这种让自己毫无头绪又无法掌握的情况感到沮丧。
“用不着你提醒我。”
萨托快走几步将床铺上的左轮一把夺过,向左侧猛的一甩,这才发现左轮手枪的枪膛中根本一发子弹都没有。
如果自己刚刚扣动扳机,不管这种常规武器对伊芙琳有没有作用都会以失败告终。
脑袋与腹部同时传来抽痛,让萨托的心情也跟着糟糕起来。
他胡乱洗了一把脸,将左轮塞入枪袋,拿了外套走至一楼。
艾米莉亚从厨房里快步追了出来,担心问道:“吵架了?萨托,身为丈夫你理应给她更好的生活,伊芙琳是那么可爱,那么美丽,要知道能娶到她整个奥尔德的男性都在羡慕你……”
萨托强颜欢笑打断了妹妹的说教:“不必在意,只是一点小事……对了艾米莉娅,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前住在西区的时候,有一位名叫比利的邻居家小孩?”
伊芙琳被萨托的问题成功带偏,回忆了片刻说:“当然记得,从前小比利最喜欢跟在你身后,而且我的裁缝手艺也是跟他妈妈学习的,这些你应该知道啊。”
萨托只是为了转移妹妹注意力,但此刻像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嗯……我记得你和小比利的妈妈关系不错,那么你知道在哪里更够找到小比利吗?我听说他现在当上了敲窗人。”
“当然,最近一段时间比利妈妈总把他挂在嘴边,说什么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去找一份正经工作来帮她分担,还说过小比利工作的主要街道是从栀子花街一路往南到鲣鱼街。”
萨托略微计算了一下时间,掏出怀表摁开看了一眼。
“如果他的工作地点是从栀子花街到鲣鱼街,那么现在这个点他正好下工回家……”
合上怀表,萨托温和微笑着拍拍妹妹肩头道:“我有一些事想问他,很急,早饭就不用管我了。”
“可是……”
艾米莉娅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萨托穿好外套快步走至门边,亲吻了一下老祖父光秃秃的额头。
祖父洛里依旧坐在轮椅上口中念念有词,只不过今天他的双眼似乎没有往常那么浑浊,还能转动眼珠看向萨托。
他仿佛认出了眼前的人,嘴里“阿巴阿巴”
的,努力想要挤出不一样的单词。
可惜萨托在想其他事,没能察觉祖父的不同,只是低着头轻轻用力摁住后者肩膀,凑近了小声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危险带回家里……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掉这棘手的事件,我们一家人谁都不会有事。”
萨托知道和祖父的对话不会得到任何回应,而他这些话实际上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有了困难就要面对困难,解决困难,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遇到的困难还少吗?只是这一次比较特殊罢了。
他决定先从那件可疑的谋杀案与尸体丢失案入手,找到丢失的三张古老书籍残页,搞清楚上面究竟记载着什么,说不定会有额外的收获。
想通了这些,萨托重新振奋起精神,身体里充满了干劲儿。
萨托想要通过以前的邻居小比利的帮助,找到西区贫民窟那位奇怪的画家,或许从他嘴里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萨托抬脚赶开卧在门外的野猫,压低帽檐轻叹一声,呼吸着已经带有几分寒冷的空气,朝绿橄榄街与西区交界的拱桥方向走去。
伊姆河两岸的小商贩依旧早起,勤劳的敲窗人们通常都会在完成了工作后坐在那些卖早餐的摊位前,一边享用豌豆浓汤,一边和摊主聊着最近奥尔德发生的趣闻。
所谓“敲窗人”
,其实就是类似酒店里的“叫醒服务”
。
由于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出闹钟,所以人们为了能准时起床,便会雇用敲窗人第二天提前叫醒自己。
叫醒的方式一般有两种,一种较为普遍,敲窗人会拿着长竹竿直接敲响雇主的窗户。
而另一种相当有趣,多为妇女使用,她们会用一根空心的管子将豌豆吹到雇主的窗户上,借由豆子撞击窗户的清脆响声叫雇主起床。
通常敲窗人在成功叫醒雇主后都会收到四分之一便士到一便士的报酬,另外一些工厂主或者车行的老板还会提前付钱雇佣敲窗人,定时定点叫醒他们的员工或马车夫。
也有一些需要赶大早第一班渡轮或蒸汽列车的人,也会提前一天雇用敲窗人,以免贪睡误了时间。
萨托走近那些坐在寒风中吃早餐的人群,很快锁定了一位脸上带着雀斑,脚边还放着根细长竹竿的十五六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