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娴与擦干眼泪,往车帘瞥了一眼,犹豫片刻,手挡在唇边,倾身过来,附耳道“母亲说萧家家风不正,那个萧老夫人,就是国公爷的母亲,曾与人、与人苟且。”
最后两个字,姬娴与说得格外艰难。
姬玉落挑了下眉,这种闺门密辛,姬娴与觉得羞得要死,但姬玉落并不多心惊,只是姬府自己家门都一身腥,哪来的脸嫌弃旁人
于是轻颔道“你要嫁的是萧元景,萧老夫人那一辈的事,与你干系不大。”
姬娴与咬唇,翁声说“我也不知母亲打哪听来的谣言,她说当年与萧老太太苟合的乃是萧家的一个外室子,是老国公的亲兄弟还说如此一来,萧国公的出身都未必清白,母亲说这是趟浑水,不许我沾染。”
妇道人家最在意女子闺誉,林婵出身翰林之家,骨子里更是自视甚高,否则嫁给姬崇望的这些年,不会连哄自家夫君都学不会,是故也并不很看得上内里腌臜的镇国公府,何况萧元景还只是镇国公的侄子,旁了一脉,不值当。
可道听途说无凭无据,为了这事毁掉姬崇望的青云阶,姬崇望自然也是不肯的。
只是萧骋
姬玉落倏地想起什么,出了神。
姬娴与唤她“阿姐,阿姐”
姬玉落回过神,看向她“你如何想的”
姬娴与垂头想了想,才说“萧元景年长我许多,年纪上看并不合适,可我听说他为人洁身自好,从不进出声色场合,到现在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倒是很好。”
姬玉落想说二十来岁的男子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还是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多半有问题,但话到嘴边,脑子里蓦然浮现一个人影,将要出口的话不由卡在喉咙里。
有些人一屋子姬妾,也依旧成了柳下惠,肉都送到嘴边,他甚至宁可把自己憋死,也不愿张嘴。
但她并不认为萧元景可以与霍显相提并论,定是有别的缘故,且不论此事,萧家也绝非良配,这一点林婵倒是误打误撞给蒙对了。
姬家会不会卷到这场是非里,姬玉落并不关心,姬娴与嫁给谁也与她无关,但是
马车停在了姬府门前,姬玉落说“你年纪还小,高门大族的女子不急着嫁,这门亲事你父亲有别的考量,可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不知是不是姬玉落突然而至的关怀惊着姬娴与了,她甚至没在意“你父亲”
三字,而是怔怔看着姬玉落,随后蓦地展开笑颜,“阿姐说不好,那我就不嫁”
“”
姬玉落道“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姬娴与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问“阿姐过得可还好我听说霍大人他很疼你,待你很好,是真的吗”
她眼含关切。
姬玉落挑了下眼,京中关于霍显疼妻这个消息不知怎么越传越厉害,但她知晓其中定有他自己的推波助澜,这也是姬崇望声名愈下的原因,许多人因此以为姬崇望与霍显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思及此,她敷衍地“嗯”
了声。
姬娴与浅浅地笑了笑“那就好。”
她磨磨蹭蹭,并不很想离开,依依不舍地看着姬玉落,咬唇问“阿姐,我以后可以去霍府找你么”
“不可以。”
姬玉落直言道。
姬娴与不是不能觉察出姬玉落愈冷漠的态度,她只以为阿姐脱离姬府,不想再与她们往来了,毕竟她从前过得实在不好。
她面露哀伤,眼里闪着泪光地“哦”
了声,倒也没纠缠,便下了马车,完了还站在边上万分留恋地往这里看。
姬玉落没看她,只让车夫调转方向,重新往街市的方向驶去。
她安静下来,回想姬娴与的话,萧元景这个名字在她脑子里勾勒出笔画,却不记得这人长什么模样,当时本也没瞧清他的脸。
那日他潜进萧府,是跟踪赵庸,而后见到赵庸与萧骋见面
姬玉落一怔,总觉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蛛丝马迹被遗漏了。
北镇抚司。
霍显刚从宫里敷衍好暴躁难安的顺安帝,就很不凑巧在回司所时撞见正在大街上耍横的萧元庭,人就这么跟着霍显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