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政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揽芳阁。
他再一次觉得揽芳阁和太极宫的距离太远,否则他这一路为何会心绪不宁,等得焦急。
下了轿子,在一众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之中,姜政没有丝毫停留,熟悉的穿过了厅堂,来到了最里头的房间。
入门便是一片血腥味。
那个前些天还在抱怨的人躺在床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青丝随意的披散着,面色透白,似乎了无声息。
而他的女儿,此时跪坐在床前,嫩嘟嘟的小脸上却染上了半边血腥,眼睛里含着倔强与脆弱,看到他来,那双大眼睛里浮现出了点点水色。
忽然有点委屈的撇着嘴。
“父皇?”
下一刻,姜渝便被抱在了温暖的怀抱里。
父皇的大手是那么的暖,极有安全感,她抓着皇帝陛下衣襟上的龙纹,忽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呜呜…嗯…”
她哭的无声,只有些细小的闷哼碎在姜政的怀里,姜政心如刀绞,忽然觉得这一次的哭和以前的哭都不一样。
伸出大手,笨拙的拍着女儿的背,那么能言善辩的人,此时却一句话车轱辘似的来回说。
“姜姜不怕,父皇在呢。”
“父皇在呢,父皇保护姜姜。”
“不怕,父皇永远在。”
父皇的怀抱太让人有安全感,姜渝倒在里头,就像是沉在了一团棉花里,很快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沉的梦。
“北戎狼子野心,此时却又多了火药助阵,此物极其可怖,一点点的用量便能够杀死我方数百位将士,这仗还怎么打呀……”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从前咱们打仗的时候还没有兵器呢,不也扛着锄头自己打过去了?”
“这又怎能混为一谈,你见过刀枪兵剑,难道还见过火药吗?”
“桑大人,这火药是秦国夫人献给北戎的,难道你就不知道这火药如何调配?”
桑大人满头是汗:“我早以和那叛国贼和离,夫妻几十载,我是真不知道她的手上还有着如此逆天的宝物,她也不像是会知道这种东西的人啊。”
“可笑至极!造纸术,消炎药,红糖,再加上这火药,哪一个不是出自于秦国夫人之手?你吃了这么多的好处,岂是一句什么都不知就能够推脱干净的?”
“还请陛下处置此人!”
姜政坐在那高台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争斗,脑子嗡嗡直响。
他的脸颊瘦弱,眼底更有些淤青,是长期熬夜所致。
虽然帝王威严犹在,却像极了一头病弱的狮王,拖着病体,时刻处于警惕之中。
“够了!寡人让你们商量如何退敌之术,不是让你们在朝堂上吵架的。”
众人纷纷伏跪在地,却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帝王的头风越发严重,脾气也越发暴躁,谁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而且那火药实在神奇,没人有这个自信,能够取得必胜。
姜政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却收不到任何回应,他失望极了。
吱呀!
关闭着的殿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小小身影站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来。
姜政的声音温柔了些。
“你怎么来了?”
五岁的姜渝抬头看着父皇,脑袋上还带着一朵白花。
她今日穿的格外素净,身上并无一丁点的颜色。
更像……守孝。
“我有办法,制出火药。”
一句话引起千层浪。
大臣们像是看救星一般的看着她,姜政更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隐忍道。
“你先下去。”
此事何其之难?
若是做不到,姜渝将被推上风口浪尖。
会被如今愤怒的姜国民众怒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