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乡西头,一公里处的乱坟岗子。
外围拉上了警戒线,少数没去修路的人围了一圈,贺继武仰面躺在两座坟之间,脖子上一道明显的刀痕,肥胖的身子冰冷僵硬。
陈金龙所长看着贺继武的尸体,对身边的副所长王德刚说,死者房间没有打斗痕迹,初步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
王德刚点了点头,道,“死者一刀毙命,说明凶手不仅毒辣凶残,而且手法专业,不像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陈所长,可凶手杀人动机不明,是否请县公安的人下来协助?”
“陈所长,王副所长,以我看,不必请县公安的同志吧,说不定是攮子队的人干的。”
两人扭头一看,是侯国忠来了。
侯国忠曾受晓天和夏荷托付,暗查过贺继武,知道一些内情,对两位所长说,“我和贺乡长共事多年,对他的情况十分了解,贺乡长这个人背景有些复杂,不仅认识县里的个别领导干部,据说和攮子队也有瓜葛,在咱们杨柳镇,军万奇曾一起私吞过一笔扶助贫农公款,说不定是军万奇指使攮子队下的手。”
陈金龙自然知道攮子队县城的黑势力,摇了摇头,道,“我了解军万奇那个人,一个小教师出身的书生,努力了二十年才当上教委主任,我相信,他即使有攮子队的豹子撑腰,也未必有那个胆。”
“或许是邱开生镇长?”
王德刚道,“如果是邱开生指使的,就好办了,他正在接受纪委调查,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真相大白的。”
正说着,乡街酒店老板姜宝山提着一把铁锹,带着十几地痞过来了。
姜宝山是贺继武的人,也是八里乡街面上混世的一霸,在这一带有头有脸,看到贺继武死了,挥动着手里的铁锹,对派出所的人大吼道,“你们要是抓不住凶手,破不了案子,一个别想走了!”
侯国忠顿时怒火万丈,“姜宝山,你他妈的想造反吗!”
“姓侯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当乡政府的一把手了,一定是你杀了贺乡长!”
姜宝山边说边冲破警戒线,上前几步,舞动铁锹,蠢蠢欲动。
“姜宝山,你踏马的血口喷人。”
侯国忠当年能从枪林弹雨活着杀出来,还怕这群地痞流氓?随即大踏步迎了上去。
陈金龙和侯国忠认识多年了,见情况不好,便一把拽住他,“老侯,别冲动。”
王德刚当即掏枪,举天警示,“姜宝山,你再敢朝前一步试试!”
姜宝山当真见过一些世面,一时不为震慑所怕,对身后十几个地痞吼道,“派出所的人袒护凶手,不想破案,都给老子上,抢回贺乡长!”
“砰---砰----”
两声枪响,震得周围人猛一哆嗦。
“姜宝山,你要是敢乱来,可不是袭警那么简单了。”
王德刚立的枪口朝着姜宝山脚下,砰砰又是两枪。
敢跟派出所的人硬抗,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姜宝山深知,再朝前半天寸步,王德刚有权开枪,而且一定会开枪!
慢慢地,姜宝山慢慢地放下铁锹,后退几步,领人撤了。
说到底,马艳梅毕竟是贺继武老婆,虽已分居,可男人一死,不回家一趟说不过去,刚到家,就接到派出所同志传话,要她去所里配合调查。
马艳梅和梅玉琴一样都是婚后没有孩子,家里没啥牵挂,简单收拾了一下,刚出门时,正碰上粮站站长张永生。
张永生是晓天的亲舅舅,张翠兰亲哥,因晓天幼年非常调皮捣蛋,张永生骂他是个让人一见就蛋疼的兔崽子,此后张永生和晓天家断绝关系,十几年不再来往。
“艳梅,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永生斜着眼睛,看着女人,“老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请节哀顺变。”
贺继武,侯国忠,张永生,三个人都是在乡街上长大的,认识了几十年,以前关系非常不错,直到后来贺继武当了乡长,权高财多,又巴结了不少县里领导干部,逐渐疏远了关系。
张永生喊她为“艳梅”
,听上去有些亲热,不难想象,张永生想跟她套近乎。
马艳梅冷冷的说,“去派出所。张永生,你要跟我一起去?”
“不,不。”
张永生两手摇摆的像风中的树叶,“派出所啊,我就不跟过去了,艳梅,以后你要是有啥困难,可以到粮站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