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刚回营帐,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居云岫正坐在案前梳妆,抬头看向他,眉梢微微一扬。
战长林今早上被这样的眼神看了一万次了,已经波澜不惊,只是好奇究竟能有多精彩,于是走到案前,拿起居云岫的菱花镜。
“”
居云岫在底下抿唇笑“你今日就是这样出去的”
战长林放下菱花镜,脸上闪过一丝近乎绝望的神情。
“为何会肿成这样”
他以前基本没哭过,可是看居云岫哭过,她哭完,一双凤眸似梨花带雨,水雾濛濛,别提有多令人怜惜。
可怎么他哭完,眼睛就跟俩核桃似的
居云岫上身微倾,对镜戴耳环“谁知道你。”
昨天夜里跟疯似的,埋在她胸口一个劲抖肩膀,还故意咬着嘴唇不肯出声音,热滚滚的眼泪淌了她一胸口。
恪儿都没在她怀里哭那样凶过。
战长林一手叉腰,一手捂住眼睛,长长一叹。
毡帐一掀,璨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看到战长林,愣了一下。
居云岫坐直“进来吧。”
璨月于是端着那一碗药进来,放在案上后,颔退下。
战长林眉一皱,奇怪道“你喝药做什么这药是干什么的”
药还有些烫,居云岫握起汤匙,搅拌着,没回。
战长林想到昨夜哭完以后做的事,跟着想到程大夫配来的那瓶强身健体的“避孕”
药丸,最后再看回居云岫面前的那一碗药,脑海里“轰”
一声炸开。
居云岫放下汤匙,拿起碗,被战长林上前来劈手夺走。
汤药一溅,差点泼在居云岫身上。
二人对视,一人冷淡,一人惊骇。
“你做什么”
居云岫先问。
战长林盯着她,想到手里这碗药的用途,眼圈又开始一层层泛红。
难怪他吃那假药那么久,居云岫也并没有受孕,所以原因是每次事后,居云岫都在背着自己喝药么
战长林突然间想撕碎自己。
居云岫望着他那双又开始泛潮的眼睛,警告“你再这样一天到晚哭兮兮的,我可就不想原谅你了。”
战长林抬手把药闷进嘴里。
“你”
居云岫根本来不及阻止。
闷完药,战长林丢开碗,巨大的愧疚、自责、悔恨仍然梗在胸口,令他越来越有自毁的冲动。
“你又不失眠,抢我药喝做什么”
“”
战长林瞪向地上碎掉的碗。
居云岫坐回案前,不再捉弄他“以前确实喝过几次避孕的药,因为不想以母亲的身份去背水一战,反正我没打算活下来,换你的药,只是顺便罢了。”
战长林呆在原地,回神以后,心里的痛并没有减轻半分。
居云岫拿起唇脂,伸指在瓷盒里一蘸,对镜上妆。
战长林走过来,在她身后坐下。
今日描的是圆唇妆,嘴唇中央上色,外部留白,较之先前的蝴蝶唇妆更多一分温婉。
描完以后,居云岫放下唇脂,战长林握住她的手,用锦帕揩拭她指上沾染的颜色。
“我上辈子可能真做了一辈子和尚。”
战长林忽然来这一句,居云岫云里雾里。
“一定日日吃斋,天天念佛,做了一辈子的善事,所以这辈子才能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