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来了,快让开,御医来了”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战长林起身让至一旁,瞪着眼前一幕,犹自难以相信。
然而很快,前来诊脉的御医身躯一震,脸色随之化作灰白。
“林太医,陛下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林太医浑身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崩、崩了”
疾风卷着大雪扑入,一行人僵立在大殿门口,战长林掉头望去,神色又唰的一变。
来人正是居云岫。
圣人驾崩的消息不胫而走,闻讯赶来的皇后、贵妃等人跪在龙榻前,嚎啕大哭,一众内侍、禁军伏跪在地,泣不成声。整座大殿被悲恸的哭声湮没。
西侧偏殿里,居云岫坐在暖榻上,本就苍白的脸更如薄纸一样。林太医坐在榻前给她诊完脉,松一口气“无大碍,郡主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切莫悲痛伤怀,动了胎气。”
居云岫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和震惊,点头。
林太医复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看居云岫脸色稍有缓和后,挎上药箱离开。
另一头,战长林阴着脸质问璨月、琦夜“我走前是怎么叮嘱你二人的”
璨月、琦夜全然没有想到进宫来会遇上这样大的事情,自知已把居云岫置于险境,跪下道“姑爷,奴婢该死,奴婢不该”
“不关她二人的事,”
居云岫漠然打断,“是我执意要来的。”
战长林转头,目眦透着一圈红,又气恨,又担忧,又无奈。居云岫收敛情绪,安抚道“我没事,你不要责备她们。”
战长林眉头深蹙,偏开脸,仍是一脸戾气。
居云岫撑着榻面要下来,战长林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她。
“你要气死我”
居云岫握住他手腕,抬头,二人目光相触,战长林脸色终于稍微缓了缓。
“圣人驾崩,帝位空悬,那三位一定会伺机而动,我先留在宫里观望形势,你回府等我。”
压下忿然后,战长林试图劝居云岫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见居云岫凄然一笑,摇头道“回不去了。”
战长林费解,便在这时,一人从外冲进崇德殿里,仓皇道“大事不好永王、宁王在宣武门前打起来了”
悲声震耳的大殿里如有惊雷滚落,皇后瞠大双目,泪痕阑干的脸上满是愕然。一位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宫装,头戴金镶玉头面的后妃喝道“胡言乱语永王殿下进宫来见陛下最后一面,怎会无缘无故跟宁王打起来”
话声甫毕,另一侧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贵妃厉声道“宸妃,你少在这里装糊涂永王会在这时候进宫,必定是你派人通风报信宣武门乃皇城重地,他敢在那个地方跟宁王动手,可见居心不良只怕见陛下最后一面是假,来夺皇位是真吧”
宸妃悚然,贵妃掉头向皇后道“皇后娘娘,陛下人刚走,永王就敢在宣武门前造反,行径指,其心可诛,您快下旨让禁军拿下这个孽障”
宸妃勃然大怒“贵妃这是什么话永王在宣武门前动手是造反,那你的宁王就不是在造反吗”
大殿里登时吵作一团,曾内侍等人劝也劝不住。灵机一动后,曾内侍突然朝着西侧偏殿这边跑来。
却说在偏殿里,耳闻外间争吵的战长林神色变换,看完居云岫拿来的密信后,更是惊疑难定。
“信是何人给你的”
“哥哥走前留下的。大军出征前,他便已察觉异样,所以才想方设法留下你。信中所言,我原本也不相信,可今日看来,一切皆在哥哥的推断当中。”
战长林胸口震动,看回信上“这并非是他的笔迹。”
居云岫点头“这是告信,是哥哥佯装他人笔迹所写。”
战长林手指收拢,居云岫抓紧他手臂,尽快交代“皇后膝下无子,为人又仁慈和善,这种时候,很容易被旁人拿捏。如今四王相争,成王败寇,我们不能坐视他人登上皇位,当务之急,便是要拿下禁军兵权”
“战将军”
曾内侍慌张地冲进来,打断二人的谈话。
“将军,圣人溘然薨逝,永王、宁王二位殿下大闹于宣武门前,丞相等人又迟迟不能入宫,朝中混乱,还请您尽快出面,主持大局”
圣人驾崩的消息一传开后,皇后便下懿旨,急召丞相、中书令等大臣入宫,然而不知为何,两个多时辰过去,愣是始终不见任何一人的人影。
战长林与居云岫对视一眼,伸手在她手上用力一握,起身离开。
“召御医,在此处照看长乐郡主。”
曾内侍心知战长林是答应了,赶紧应是,派殿里内侍再去传召御医。
战长林阔步走出偏殿,龙榻前,贵妃、宸妃等人仍在激烈争吵,底下则是劝架的侍从、哭泣的后妃。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得“嘭”
一声巨响,众人大震,掉头看去,原本摆放在金柱前的一樽青花瓷落地大花瓶竟已粉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