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精力过人的工作狂,直接干了个通宵,把从廖永忠府上搜回来的物证,全都过了一
遍。
看完了最后一份证据,朱元璋抬起头来,瞪着兔子似的两眼道:“小廖该死!”
“是。”
胡惟庸用帕子擦擦眼屎,使劲睁大两眼道:“触目惊心,臣也无话可说。”
说着一指其中一口箱子道:“还有这个,看都不敢看。”
里头是一些逾制的杯盏器用、鞍辔韂镫等物,要么用了明黄色,要么有龙凤图样,总之都不是臣子可以使用的。
“抄家的亲卫说,他睡觉的大床上雕龙画凤,比咱的龙床还气派还大。”
朱元璋恨恨道:“他们想要抬回来,都出不了门。”
说着啐一口道:“最多躺俩人,要那么大床干嘛?”
“哈哈……”
胡惟庸干笑两声,心说陛下你生儿子是厉害,可远不如咱们下面人玩的花呀。
“就这,他还想自比韩信,想逼着咱做汉高祖?!”
朱元璋狠狠啐一口道:“麻布手巾绣牡丹——他也配!”
“上位宽宏仁德,远汉高,只可惜有些人自恃功高,视皇上的再三警告如无物,明明咎由自取,却反怪到上位头上,真是可恨可笑啊!”
胡惟庸同仇敌忾道。
“唉,咱还是不想开这个头啊。”
朱元璋仰靠在龙椅上,惆怅不已。
人是会变的,在不同阶段的想法截然不同。至少目前朱老板,还是想学光武、太宗那样,跟老兄弟们善始善终;再不济也要像赵大那样,至少可以体面收场。
如果可以的话,谁还不想当个好人?朱元璋连虐待过他的刘财主都原谅了,也曾是真心实意想当个仁君的。
“奈何奈何……”
他此刻心中杀意澎湃,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胡惟庸便静静看着皇帝在那里纠结。
好一会儿,朱元璋停止了天人交战,把目光移回到那两封残信上。
“最后一件事,这個,你怎么想?”
他指头一下下点着碎纸片,低声问道。
“回上位,微臣觉得很蹊跷。”
胡惟庸似是字斟句酌道:
“其实很多信件都……问题不小。但德庆侯的家人,在得知他出事后,为何不一起烧掉,却只烧这两封呢?”
“兴许是觉得,别的不要紧,这两封才要命吧。”
朱元璋睡意全消,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再度射出寒芒。
“这两封信烧得这么仓促,八成是听说要抄家,才临时烧掉的。这里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东西呢?”
胡惟庸便顺着皇帝话,小心引导道。
“还能是什么!”
朱元璋冷哼一声,杀气四溢道:“除了那件事,他们俩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上位说的是,刘伯温素来傲气,只跟那些文人往来,就连韩国公他都不大放在眼里,更不会搭理粗鄙的武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