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生是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去做的。
他没有用手去捂住往外渗血的肩膀,任由它往外流,滴落在地面上,殷红一片,浇灌着那一簇簇的白玉兰。
与其在这深宫锁一辈子,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掉。
十多年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累了。
只是风带着淡淡的木兰香,一直萦绕在他的鼻翼间,仿佛他此刻置身于江南鹿府,依然是那个最受宠的小公子,所有人都还在,围着他笑着跳着嚷嚷着:呀!今天我们的鹿鹿长高了一厘米,得去庙里还愿了。
“小公子今天多吃了一口包子,老爷夫人高兴坏了,嚷嚷着要开一家包子铺!”
“要我说,咱们小公子这软乎乎的可爱模样,谁不喜欢,管他是谁,只要是动了咱家小公子,那都得拿着刀赶出去!”
“鹿鹿,我们的好弟弟,你就笑一个呗,笑一下,一颗夜明珠,笑两下,两颗,怎么样?”
“哎呀,你就笑一个嘛……鹿鹿笑了,大哥,鹿鹿看着我笑得,你没那个福气喽,快,给我抱抱。”
“……”
不行,他不能死,他还要报仇,鹿家上百人的性命,不能枉死。
“你不能杀我。”
鹿生眸光一转,伸出两指抵了抵他手中的弓弩,语气不容置疑。
“我知道是常川派你来的。”
上官逸手微微一顿,眼前有些恍惚:“你怎么知道?”
他是永安侯的人,就连楚九月都毫无察觉,鹿生是怎么知道的?
鹿生手稍稍用力,边说边将他手中的弓弩移开,“你的倌籍我调查过,身世上一片空白,我猜测了所有你可能的身世,还是猜错了,听你刚才说完,能够完美隐藏一个人倌籍的除了摄政王,陛下,便只有永安侯。”
“继续。”
上官逸眸光骤寒,语调上挑。
眼前鹿生步步为营,心思缜密的样子,他原是震惊的,可一想到他能受尽折辱在宫里十多年,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样子。
“常川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妹妹是如何死的?”
“你想撇清关系?”
“十四天,长安在永安侯手里活了十四天。”
“你说什么?!!”
上官逸一把揪住鹿生的领口,却堪堪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自走入如仙殿,他整个人的力气仿佛在一点一点的被抽走,神情恍惚,脚下动弹不得。
鹿生眸光一愣,俯下身,欲将他扶起来,却硬生生被瞄准他额头的弩箭劝退,收了手。
“你这是?”
鹿生看着他虚脱无力的样子,不明所以。
“你下毒了?”
“没有。”
鹿生的确没有。
毒药总共就从宫里奴才那弄了那么点,都给楚九月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