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她就洗干净眼睛看着,梁家究竟会是个怎样的收场。
归根结底,殊途同归。
至于,她先前对于陛下生起那一点点绮念,经了穆贵妃这一场阵仗,早已被撵成了齑粉。
接连演了两场大戏,穆桑榆只觉身心俱疲,腰身顿时软了下来,倚靠着软枕,长吁了口气,“可算能喘口气了,今日这一场赏花宴,真真要了本宫半条命。”
阿莫重新替她斟满了茶碗,赔笑道,“娘娘今儿连办两件大事,辛苦也是在所难免的。总好在,一切顺利。”
说着,她忽然掩口一笑,“娘娘怕还歇不得。陛下驾临上河园,只怕还更有的辛苦。”
穆桑榆听她调笑,脸上微微一热,斥道,“打嘴!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胆了,连主子也敢戏谑了!”
掌事太监董三宝进来报道,“娘娘,那边宴席快散了。太皇太后娘娘打人来问,这边事情了结了没有?若是完了,就请您赶快过去。”
穆桑榆答应着,便将适才的心事尽数收了起来,整了整衣裳,起身往前头去了。
回至随云殿,果然歌舞已罢,酒冷菜残。
众人不论高兴与否,都已酒足饭饱,正收拾着轮流上来向太皇太后、陛下告辞。
黎谨修已有了七八分酒意,见她回来,竟也没了顾忌,朝她点手,“榆儿,来朕身边。”
穆桑榆一见他这般模样,连忙低声吩咐近侍预备醒酒酸汤,一面笑盈盈上前。
黎谨修便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受着命妇们的朝拜。
众人见此情形,心中哪儿还不明白?只是嘴上都不提起,依礼行事。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向贵妃道别时,含蓄着笑道,“先恭喜贵妃娘娘了。”
倒把穆桑榆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梁夫人领着两个女儿也来道别,今日无功而返,她脸上很有些不好看,只是当着陛下太皇太后跟前,尤其是当着穆贵妃面前,自是不肯堕了气势,勉强含笑道别。
穆桑榆不看别人,目光只落在她身后的梁春容身上。
只见她神色淡淡,右侧脸颊竟有些红肿,心底便微微吃惊。
这梁老太夫人竟如此按捺不住,在皇家宴会上就动手教训了她?
梁春容在梁府的日子竟这般难熬,也难怪自己只稍稍施压,她便肯倒向这边了。
蒋太皇太后还是同梁老太夫人热络寒暄了一番,又说,“老姐姐,你放心,这两个丫头都在哀家身上。哀家保准替她们找个如意孙女婿。”
梁老太夫人虽不知梁春容的那场故事,却也明白两个庶女入宫的事算是彻底泡汤了。
她心里一时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嘴上敷衍过太皇太后,梁老太夫人便又带着两个姑娘一起离去。
至于安国公府的母女二人,更是狼狈不堪,甚而不敢前来道别,直拖到末尾,人都走的差不离了,这才过来。
安国公夫人脸上讪讪的,郑芳初更是无地自容,低头缩在母亲身后。
这娘俩的好事,太皇太后陛下也都知情了,只是当着矮人不说挫,都装作不知,淡淡说了几句面子上的客套话,也就罢了。
穆桑榆更是索性走去吩咐宫人收拾宴席器具,不来理会。
一场热闹的赏花宴,就此落下帷幕。
宴席散去,穆桑榆正在随云殿的耳房之中吩咐宫人,“仔细将各样金银器皿登记入库,一一对照原来的册子,看有无丢失。倘或有,即刻去问负责看管的人。若有趁乱偷盗的,依照宫规处罚。”
正落着,蒋太皇太后身侧的宫女抱玉忽然走来,“贵妃娘娘,太皇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叙话。”
穆桑榆听着,忙对镜重理了髻,挪步过去。行至寿安书院,进了明间,就见蒋太皇太后已摘了凤冠,脱了外袍,只穿着秋香色菊花纹对襟绸缎褂子,盘膝坐在炕上。
穆桑榆含笑,上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