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时,自己已失了先机,就算黎谨修一心维护,也是被动至极。
黎谨修一心维护?
想起适才在甘泉馆中,黎谨修的所言所行,穆桑榆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他之前……
成婚之初,他也是如此待她的。
那是什么时候他才不再如此的,是云筱柔进宫之后……不,还是她第一次砸了养心殿之后……
穆桑榆不由想起适才黎谨修的言语,他是随口一提,还是什么?
但又怎会随口提起此事?
“姐姐,我来了。”
柔软的话音,打断了穆桑榆的神思,她抬眸看去,只见白玉心由红豆搀扶着,缓缓走来。
她忙吩咐宫女端了一张椅子过来,请白玉心坐下,又责备道,“叫你歇着,又过来做什么。待会儿闲了,姐姐自会过去看你。”
白玉心笑的有些虚弱,面色蜡黄,两片唇也泛着些青白之色,“姐姐打人送去的解暑汤,妹妹已经吃了。吃下去,头目就清凉了许多。送的膏药也涂了,如今已不疼了。”
穆桑榆看着她这幅模样,原本好好的一个清秀佳人,只片刻功夫就磋磨到这般地步,有些心疼更生出些怒气来,“梁妃这般可恶,无凭无据,也敢如此对你!你是我长春宫的人,她们欺凌你,就是在欺凌本宫!”
白玉心微笑摇头,“姐姐同皇上过去之前,梁妃原罚妹妹跪在甘泉馆外的台阶下头。还是苏妃娘娘看不过去,说日头太毒了,怕跪出好歹来,喊妹妹进去的。”
穆桑榆的脸色不由沉了几分,甘泉馆外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坑洼不平的,盛夏时分叫人跪在那上面,如同酷刑。
但听白玉心又道,“妹妹吃些苦也没什么,横竖妹妹也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没那么身娇肉贵。但是,梁妃左来右去,只想诱哄威逼妹妹说出姐姐照料公主不周,今儿又蓄意将公主抛下等语。还说什么,如若妹妹不能供出些什么来,今日公主落水的罪责就都在妹妹一人身上。”
说着,她缓缓摇头,“妹妹怎能昧着良心说谎话?姐姐平日里是怎么照料公主的,妹妹都看在眼里。日常衣食不用说了,就是公主有个头疼脑热,姐姐都要整夜的守在床畔。说句不亏心的话,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妹妹今日若随了梁妃去胡言乱语,怕是日后要被雷劈的。”
穆桑榆心中颇有几分感触,叹息道,“我这一世没有姊妹,只有一个兄长,能得你这样的妹妹,已是平生之幸了。”
口中说着,她便琢磨着几时找个由头,替白玉心把位分提上一提,这答应委实太低了,自己只要转身不看,就有人能借了各种名目欺凌她。
白玉心垂浅笑,“姐姐又说错了,能得您这样的姐姐,才是妹妹的造化。”
说到此处,她眉心浅皱,问道,“不是妹妹多言,姐姐可有打人去向太皇太皇太后娘娘报信?妹妹听闻,太皇太皇太后娘娘很是疼爱公主,这件事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怕被有心人搬弄是非。”
这些事纷至沓来,令穆桑榆措手不及,一时也没想到这一节,被白玉心一点,她方想起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本宫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说着,便又吩咐人收拾了去长春宫。一路无话,贵妃仪仗到得寿康宫门外时,恰逢梁妃的仪仗也到了。
两宫娘娘一起下辇,见面不由相视一笑。
穆桑榆如今是贵妃,梁妃在她跟前矮了一头,自是要向她行礼。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梁成碧微微弯了身子,两只眼睛却盯着穆桑榆,只等她说免。
穆桑榆却笑盈盈的看着她,一字不,她只得将礼数尽全。
穆桑榆还了半礼,说道,“梁妃好兴致,才审了长春宫里的人,就到太皇太皇太后娘娘这儿来了。想是来报信儿的?”
她心里还存着白玉心受委屈的火,见了梁成碧自是没有什么好声气了。
梁成碧听她这盛气凌人的口吻,心里倒舒坦了,她还是那个骄横跋扈的穆贵妃,当即浅笑,“贵妃娘娘真爱说笑,公主落水,臣妾也是秉公办理罢了。贵妃娘娘此举,是要携私报复么?”
穆桑榆眸光清冷,如刀子似的在她脸上刮来刮去,道了一声,“是又如何?”
梁成碧面色一僵,被穆桑榆如此盯着,心底竟有些憷,不由后退了一步,“穆贵妃,你待如何?光天化日,臣妾又无过犯,贵妃想动私刑不成?!”
穆桑榆朱唇微翘,倒也不怪她有如此一问。
毕竟,她可是那个敢砸了皇帝寝宫的穆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