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亭泛將她摟在懷裡,兩人依偎在沙發上,開始了這一場等待已久的交談。
淡淡秋風拂過,捲起了歷歷往事,季雲漫曾猜想了很多種,可獨獨卻沒有想到是現在這一種。
她依靠在段亭泛的懷中,聽著他的故事。。。直到段亭泛說到那個讓她心底為之一顫的名字。
第17章第十七章信念
十歲的段亭泛還什麼都不懂,他只知道,父親帶著大哥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車,上海是一座大城市,那裡住著的都是有錢人。
父親說等賺了錢,買了大房子,就把母親和他接過去,從那以後母親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一年又一年。
上海的每一次來信,母親的目光總會驚喜後又失落,段亭泛明白,父親還沒有賺到錢。
十八歲的某一天上海又來信了,這一次母親笑了好久,她說,父親現在賺大錢了,她們終於要去上海找父親了。
出發的那天,這裡的人都用著羨慕的目光看著他和母親離開這個住了很多年的地方。
趕去火車站的路上,頭頂傳來的轟炸機聲音格外的刺耳,段亭泛抬頭之時,一個黑色的巨物從天空中自由落下。
母親用她那嬌小的身軀緊緊地將他護在身下,他也下意識地躲在了母親的懷裡。
「嘭嘭嘭~」幾聲巨響。
頓時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段亭泛再次睜開眼時,昔日熱鬧祥和的村莊被夷為平地,硝煙四起,身上的母親被數十塊彈片擊中沒了動靜,母親包袱里的信箋被埋在了黑黃色的泥土裡,上面還能隱約看見父親用鋼筆寫的字跡。
這個場景,時常出現在他的噩夢裡。
半年後,軍統特工營里。
他大概是忘記自己是怎麼來的這裡,或許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錢被日本人搶得一乾二淨,又或許是因為五天沒有吃飯,暈倒在了路邊,被這裡的人撿了回來。
段亭泛站在窗口,他已經記不得多少次被這個噩夢驚醒,濕潤的目光追隨著探照燈,只為尋求內心的一絲安定。
「有人翻牆,快!」一陣急促的軍哨聲響起。
他瞥眸看了一眼翻牆未遂的那個同學,又面無表情地關上了窗戶,現在是凌晨四點鐘,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半小時,天亮後,翻牆的那個同學就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像不曾來過一樣。
來到這裡的日子很難熬,要學的東西有很多,段亭泛也曾想過逃跑和放棄,可他根本逃不出去。
特工營的每一項課程,都讓他喘不過氣來,可即便是這樣,段亭泛都會全力以赴,射擊、爆破、下毒、喬裝、電訊,每天圍繞著他,他只記得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那就是上海。
在特工營的四年,他早就失去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感,他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因為他如果不殺別人死的就是自己,活下去是他在這裡唯一目標!
結業測試,暗殺漢奸。
出發前,他們每個人都服下了毒藥,時沒有完成任務或者被俘就會毒性發作,失去生命。
他隻身奮戰,穿越了大半個日本人彈藥倉庫,冒著槍林彈雨完成了任務,回去的時候,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可以接受軍統殘酷的訓練,但不能接受他們視人命如草芥的模式,所以在重慶的最後一年,段亭泛毅然決然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利用軍統身份之便,完成了很多共黨不能完成的任務。
可是在共黨這裡,他還不能有名字。
長達一年的時間裡,段亭泛完成了大大小小記百次的任務,終於,他最希望的事情發生了,軍統知道了他的身份,便將他指派到上海進行一輪的潛伏。
為數不多的行李中,有一半都是從硝煙中挖出來的信箋,有被燒掉一半的,有缺失一角的,還有沾滿黃色泥土看不清字跡的。
當他拿著這些信箋出現在段景山面前時,段景山已經再婚,大哥也結婚了,他們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而他現在能活著站在這裡,全靠他自己。
和眼前這些半點關係都沒有。
段景山失而復得的喜悅再也隱藏不住,激動地抱著這個身強體壯的兒子訴說著這幾年找他的苦楚。
而段亭泛卻面無表情,冷若冰霜,這四年裡,他承受著非常人所承受的痛苦,而他心裡記掛的父親,竟然已經再婚,全然把自己和母親拋在了腦後。
和段景山相認後,他沒有選擇住在段公館,而是孤身一人搬到了段景山之前住的小洋樓里。
管家單行是父親安排過來的,是個細心話不多的人,段亭泛也就把他留了下來。
他承認,去霓裳記第一次見季雲漫時,他就動了心,可理智告訴他,像他這樣生死不定的人不配喜歡任何人。
可當他知道日本人要封鎖小街口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時間去給她報了信,但他沒想到季雲漫的父親,季學林竟然是自己在上海唯一的上級,裁縫。
上午十點半,街上行人來來往往,段亭泛站在街邊的報刊亭上看著報紙,等待著日本人運送軍火的車輛路過。
正街盡頭,一輛捂得嚴嚴實實的貨車開過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嘭」的一聲。
一輛單車撞了上去,季學林立刻倒地不起:「哎喲喲,我的腿,你撞了我的腿,你要賠錢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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