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玉放下毛笔,将那张写了贺字的宣纸折了几下便丢进火盆,才道:“传便传了。”
绛河给沈翎玉添茶水,随后想起了什么,问道:“殿下午后那会儿是要将绯玉留给公子,怎么改了主意?”
“我想将人留给他护着他,但近日所作所为都将他当做花瓶一般束之高阁。”
沈翎玉缓缓道:“绛河。我不问他为何来盛京,他也不曾问我为何将他留在重华宫,我们还没到不分彼此的程度,我操之过急了。”
绛河道:“殿下不妨与公子言明心意,总是将情义憋在肚子里便易生误会,若因此错过,殿下岂不是要追悔莫及?”
“我明白,但若戚负雪完成了他想做的事,他还愿意留在这么?”
戚负雪为着渊北来,也会为着渊北回。沈翎玉落寞道:“你定要说我有办法留下他,绛河,我不是没有想过,将他锁在琼瑜阁,这辈子都归我一人。可惜这世上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一手遮天,皇帝舅舅有大琰江山,却阴差阳错没能见上阿娘最后一面,本宫手握绣衣营,不也让他受了伤吗?”
“殿下没有直面属下的话,是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心中所愿。”
绛河此刻更像娘亲一般的角色,安抚着沈翎玉惶惶不安的心绪,“可是殿下,感情一事容不下迟疑不决,若是当真喜欢,便更要问清,不要错付满腔真情,也不要错过一段良缘。”
沈翎玉盯着摇曳晃动的烛火,久未答话。
“主子!”
绯玉在门外喊,打破殿内低落的气氛。
沈翎玉正襟危坐,扬声道:“滚进来!”
“主子,二姑娘放了信鸽来,这是密信。”
绯玉手里还抓着鸽子翅膀,她把拆下来的小竹筒递给绛河。
沈翎玉道:“绛河,打开看看。”
绛河将纸条展开,随即面色震惊地抬起头,“殿下,方淮死了,死前只留下徐家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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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尚未亮,卖爆竹的小贩已经摆上了摊。
小贩搓手取暖,进出将店中的爆竹取了几样,他不经意抬眼一瞧,现路边栽着个人。
这条街通着天禄大街,拐角处是倚香居,不时会有宿醉的公子哥在早晨倒在路边,他们都习以为常。
但这天冷地寒的时候,小贩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小厮来寻人,他怕出人命,往前走了几步,认出那衣裳华贵的料子,更不敢耽搁。
万法寺。
徐映晚才起不久,人还在犯迷糊。
香盈本要去院中折两枝花摆在房中,不想碰上了徐府的人,是徐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香茗。
香盈刚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香茗便冲进去了,哭诉着寻人,“姑娘,您快跟奴婢回府吧,表少爷宿醉被冻死在巷子里,夫人一听任便晕过去了。”
徐映晚瞥了香茗一眼,不解道:“香茗姐姐你糊涂了吗?我表哥在国子监读书,住在奚阁老府上,平素滴酒不沾,怎么会宿醉被冻死?”
香茗急道:“是宁忱少爷!”
徐映晚没做声,她被香盈扶着起身,少顷柔声道:“香茗,我表哥叫宁迟。”
香茗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应了一句是。
徐映晚眼中露出担忧,道:“母亲病了,香茗姐姐还不快备车回府。”
香茗笑容勉强,道:“那姑娘先收拾行装,奴婢在外头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