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负雪摇头,不在意道:“他只是不够聪明,又贪得无厌。在军饷上动手脚迟早要暴露,只要将领嫌弃军饷一年比一年少,归京述职时提上一嘴,就会引起怀疑。”
话至此处,戚无醉便转了话头。
戚负雪病了一场,忌劳心费神,戚无醉就与戚负雪讲渊北年关间的趣事。
戚负雪也愿意听他讲,离了渊北许久,他自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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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奚阁老府上。
沈翎玉没犯什么大错,奚阁老也不忍心她一直跪着,说到底奚阁老不过是心疼沈翎玉往后要走一条艰难的路。
奚阁老道:“绣衣营挨着皇上比锦衣卫还要近,日后不乏有人想要拉拢你。”
沈翎玉笑着站起身来,不叫奚阁老为难,道:“太子之争学生不愿掺和,日后谁做了太子,学生就依着皇上的意思辅佐谁。”
奚阁老睨了沈翎玉一眼,沈翎玉当即道:“学生好久没吃过先生府上的饭,先生今日多添一副碗筷,成吗?”
奚阁老抱手道:“你去与厨子说,说晚了就没你的份。”
沈翎玉得了准允,说走边走,直奔厨房的方向。
奚阁老看着沈翎玉的背影,恍惚间又看见了年幼时会伸手扯他胡子的小娃娃。
他忽然觉得,只要有戚负雪在,无论沈翎玉未来走上哪一条道路,戚负雪都能将沈翎玉拽回到她该走的那一条路上。
沈翎玉来去匆匆,奚阁老还没松下一口气,就见沈翎玉捧着竹条和绫绢等物件回来。
沈翎玉将东西放在书案上,问:“先生,您还记着我幼时您给我做的花灯吗?”
奚阁老道:“嗯,殿下彼时只对刀剑感兴趣,如今还放在库中落灰呢。”
沈翎玉摸了摸鼻尖,道:“那您还记着怎么做吗?”
“元宵都过去半个月了,你现在要?”
奚阁老不明所以。
沈翎玉硬着头皮点头,她低头摆弄着竹条,道:“我答应了衔青要陪他放花灯,那日买了盏极漂亮的,结果毁在了刺客手里,后来想想还是亲自做一盏,更有心意。您大人有大量,教教学生?”
奚阁老从宁迟口中听过戚负雪的表字,他看着沈翎玉跃跃欲试的表情,头一次想将一位男子称作“红颜祸水”
。
这厢,沈翎玉抬起头,茫然道:“先生?”
奚阁老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下不得,半晌,奚阁老在沈翎玉期盼的目光中接过了竹条。
奚阁老道:“这些不够,再去拿些丝线来,还有……”
沈翎玉听得认真,折腾了小一个时辰,才堪堪做出一盏勉强能入眼的花灯。
就在奚阁老觉得沈翎玉要作罢时,只见沈翎玉咬咬牙,埋头抱着料子再一次抽出一根竹条来。
奚阁老眉心抽动,恨不能连人带灯一同从书房里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