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澜逼问道:“那还能是什么?”
沈翎玉抬手握拳抵于唇上,她轻咳一声,道:“西域的探子擅识易容之术,居庸关内又贴满了本宫的画像,本宫若是易容前往,或是以你见过的那副模样,大约一进居庸关就要被探子擒下,最终要么被押至官府,要么被送到郡主的府上,定然会误了差事。”
宛澜听明白这借口,却依旧不依不饶,道:“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过是托词,凭着你的本事,若是想见我,怎么可能见不到?”
宛澜直视沈翎玉,眸中怒火中烧,仿佛恨极。
房中顿时沉寂。
“淮月郡主,我们为何要相见呢?本宫难道不该躲吗?”
沈翎玉不禁冷笑,眼中漫上森然寒意,“且不说这本就是一段没有结果的事。再者说,本宫因何要冒着暴露身份暴露绣衣营的风险将自己送到你的手中,你能保证那时你若知晓本宫是个女子,便不会动杀心吗?”
沈翎玉此话说得难听,却也是事实。
淮月郡主若没有穷追不舍,沈翎玉亦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彼此给了台阶,便该保住颜面顺势而下,而不是拾级而上,将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宛澜怔愣住,霎时哑口无言,她知道沈翎玉所言在理,彼时沈翎玉的身份绝不能暴露给一个他国郡主。
可是她不甘心,经年累下的执念哪是三言两语便能散去。
宛澜倏然靠近沈翎玉,拔出了腰间的匕,反手抵在沈翎玉的脖颈上。
宛澜盯着沈翎玉的视线诡谲,低声道:“你是个女子也没关系,要藏一个人很容易的,我将你偷偷带回去,用链子锁了放在殿中,我可以寻个能人异士,将你易容成公子模样,依旧能够赏心悦目,那也一样。”
沈翎玉不偏不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她忽然抬手握住了刀刃,无声的对峙在两人间弥漫开。
沈翎玉只要稍一用力,掌心便会被割破,绯玉还在外头,沈翎玉又是宛澜亲自邀来。届时沈翎玉若带着伤从这屋子里出去,西域便要在此次邦交中落了下乘。
宛澜蓦然红了眼眶,她在沈翎玉冷情的逼迫中寻到了当初的痕迹。
那个人便是这般,任她如何纠缠也不肯多看她一眼,她连到最后失去这个人的踪迹,也只知道下属尊称的一句“玉公子”
。
宛澜握着匕的手很稳,唇却在颤,她恨声道:“沈翎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在那一见钟情后,那道身影镌刻在心上,爱意愈累愈多,宛澜容忍不了自己所爱的只是假象。
沈翎玉淡声道:“你不了解我,又把我想得太好。当初救你时我曾说过,陷阱是我的人布置的,你不能因此丧命,再无其他。”
沈翎玉残忍时便是这般,她会将事实摆在宛澜面前,撕开虚妄的幻想,提醒宛澜这本就是错的,没有未来,没有结果,逼着宛澜放下这份执念。
宛澜抿紧唇,垂下头去,久不做声。
晶莹泪珠落在沈翎玉的衣襟上,沈翎玉依旧没有松动退让的迹象。
好半晌过去,宛澜嗓音沙哑道:“容华殿下,松手。”
沈翎玉应声松开,宛澜从她面前退出去,将匕收回到鞘中。
宛澜抹掉泪水,她如来时那般矜傲,缓声道:“我这里的茶,想来容华殿下是看不上的,殿下请回吧。”
沈翎玉做礼回道:“告辞。”
转身推门而出,毫不迟疑。
宛澜看着那道背影不禁苦笑,沈翎玉赌她不会因着私欲毁坏两国邦交。
这一招太狠,沈翎玉只会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