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沈砚那个伪君子会做表面功夫呢,萧风灼心想。
“他有名字的,不是什么傻大个。”
林曦扬的关注点很奇怪。
“这倒是奇了,你这么维护那小子,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萧风灼说着果真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你与谢氏有关,又会跳北府军阵前舞,应当与北府军联系更密切些。”
“方才谢怀玉称那小子为‘叔扬’,排行在前,字在后,林曦扬,那小子该不会是你吧?”
“不是。”
林曦扬否认了,为了防止萧风灼追根究底,他索性道,“不要胡乱猜测了。”
“这可不是胡乱猜测。”
萧风灼说完这一句便没再多言,心中却是有想法的,倘若林曦扬便是那叔扬,方才他因着谢怀玉刻薄的语言生出的怜惜之心便有迹可循了。
约莫是过去对于某个人的执念还未消散吧,于是看见过去的自己,少不得想成全上一二,这一点倒是同路舟雪很像,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只是想归想,萧风灼却并不打算掺和进林曦扬的执念里,他拒绝叔扬的邀约更大的原因是他要尽快找到路舟雪。
阵法回溯的场景就那么几个,除了晚妆楼他都一一找过了,没见着人,那么路舟雪大概率就是在晚妆楼里了。
只是啊,萧风灼抬头看着不远处晚妆楼高高的门楣,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掉晚妆楼里了呢?也不知路舟雪附身的是嫖客还是倌儿。
再说路舟雪,他便不似萧风灼运气那么好,刚巧附在了个俗世佳公子身上,他醒来时,满眼绫罗幔帐层层叠叠,房间烛火黯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油润的脂膏打翻在地,落下一室的暧昧。
床上的被褥凌乱,四处散落的衣衫尤且带着脏污,这是个刚刚接待完恩客的房间,路舟雪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一具赤裸的身子,双腿间青青紫紫、血迹斑驳,想来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疼痛后知后觉的传递过来,他何曾见过这般场面,一时愣神,还没作出反应,这时房门却忽然叫人踹开,走进来个涂脂抹粉的男人,全然不顾他伤痕累累的身子,扯着他的头便把他拽下了床榻他。
“小蹄子在这躲懒呢?头牌出阁的日子,上下忙得不成样子,由得你躲懒!”
来者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相,许是年轻时做多了皮肉生意,声调语气略显阴柔,骂人的话听着越不入耳。
路舟雪被扯得头皮生痛,反手攥着男人的手腕迫使他松手,男人吃痛,却是越拳打脚踢起来,拳脚雨点似的往路舟雪身上招呼,一边骂道:“小蹄子还敢还手?”
这一次不待路舟雪反应,这具身子真正的主人痛得在地上缩成一团,哀声求饶道:“爹,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了……”
弓成虾子的脊背脊柱外凸,瘦弱得可怜,赤裸的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鸨爹尤不解气地往他下身昨夜才受了凌虐的地方恶狠狠地踹了几脚,直到路舟雪彻底一动不动了,这才嫌弃地啐了一口,晦气地走了。
鸨爹走时并没有给路舟雪带上门,外头人随便往里一瞟就能瞧见他的狼狈。
“阿荨又被爹打了?”
“杂役的伙计在井里淹死了一个,爹赔了好大一笔钱,人手不足本来心情就不好,今儿早一点人没瞧见阿荨,可不就撞气头上了。”
“他昨夜不是被爹逼着接了赵家老幺么,那人虽出手阔绰,床上却素有恶癖,此前生生玩死过人,瞧阿荨这模样想来也应付得艰难,赵家公子昨日给的银钱足够阿荨歇上好几日了,爹这又是……”
“爹不喜阿荨你又不是今日才知,你我做完生意好歹能攒些家私,爹几时给阿荨留过多余的银钱了?上次生病的药钱还是我垫付的。”
门外头的其他小倌儿、妓子七嘴八舌拼凑出一个人悲惨的命运轮廓。
路舟雪听得百般不适,可这被议论的主人却仿佛习惯了一般,从疼痛中缓过来之后,慢慢起身把房门关上了,算是勉强遮掩住了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房门轻轻地合上,阿荨的腿一软,“咚”
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顿时就血流不止。
路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