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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宅子裡沒事兒，你帶著小少爺出去轉轉吧。」6覺的姑姑囑咐道：「就在近處走走就行，可別走遠了。」

「是。」

6覺一聽要帶他出去玩，不等老張招呼，自己便先乖乖的將手放進了他的手裡，難掩的高興，這會兒倒真像個孩子：「咱們走吧？」

天氣甚好。

時下正是剛剛入秋，北平的秋天最是舒適，雲淡風輕，天高氣爽，這會兒太陽又將清早的薄寒驅了個乾淨，走在街上還有些隱隱的熱——6覺他好不容易出來了，就撒歡放了風了，東跑西顛的這瞧瞧那看看，但這也只持續了不過一會兒功夫，這會兒就又無精打采起來。

「少爺怎麼了？」老張眼尖，察出了6覺又喪著一張臉，趁著掏出了帕子給6覺擦汗的功夫關切的問著。

「沒什麼意思。」6覺聳眉耷拉眼，小孩兒麼，什麼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這會兒這副像，倒有點兒讓人心疼。

老張回頭望了望，通往6家宅子的胡同就在不遠的地方，說是帶少爺出來玩，但統共也沒走出這條大街去——這條街上無非就是些飯館藥鋪賣成衣的，要不是買東西吃飯誰來這兒轉？也不怪小孩兒覺得無。老張心裡有一樣好去處，又惦記著臨出門時太太吩咐的「別往遠處去」，那兒倒是不遠，就是人多些，於是老張便蹲下身來，說道：「要不我帶你去別處逛逛？」

「好啊！」6覺欣然答應。

「但你得答應我一樣。千萬不能亂跑。」老張看著6覺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叮囑道，「少爺吃過灌腸麼？」

「沒有。」這回6覺真碰上一樣不知道的，聽著鮮。

「得，那你跟我我，我給你買灌腸，還有爆肚。」他是用這個拴著6覺聽話。

「行！」小孩兒就差一蹦三尺高，又重將手送進大人的手裡，「走！」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哪兒還瞧的出剛才的喪氣樣？

人是真多。

6覺被老張拉著，穿梭在人群當中，這會兒眼睛更是看不過來了——老張帶這位小少爺來的是哪兒？可不就是天橋這塊地方！

小少爺在家養尊處優慣了，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面？各樣做小買賣的人物，隨處可聽的吆喝，充斥著市井與人情味兒。6覺迎面就看見了正前頭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這會兒心裡頭什麼也不想了，就想知道裡頭到底是幹什麼的，可無奈人長得矮，只得張開了雙臂要老張抱著探腦袋往裡瞧：

只見正當中空地上站著一位禿頭的男人，一身破衣爛衫，一手拿著筷子，另一手拿著瓦盆，敲得叮噹作響，有板有眼：

「正月里探妹啊正月在

我帶著小妹妹去逛花燈

逛燈是假的呀

妹呀試試你的心吶

咿呼呀呼嘿

二月裡來龍抬頭

我帶我的小妹妹去逛高樓

高樓實在高啊

妹呀你扶著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