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仅歇了一日。吐蕃后方大军便赶至瓜州城下同前锋营汇合,只是他们所带来的摧城车将瓜州城砸的满目疮痍。为了防止吐蕃夜袭城池,李休璟下令城中军士皆合衣而卧,身负强弓。
以便在听到号角擂鼓声时,可以立马还击吐蕃。
为抵御吐蕃,县镇兵在裴皎然的带领下日夜加固城墙。
而吐蕃也在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攻城,在城下填土筑墙,以便他们的人爬上来。或者是干脆效仿先贤,挖暗道潜入城中。可是刚挖到城中,却被裴皎然带着十几人横挖地道截杀。
等吐蕃精锐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准备夺军号扰乱魏军军心的时候。那绿衣县令领了数十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脸带笑意,抱着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她下令将斩杀的吐蕃兵们,全部悬尸于城楼上。
吐蕃连着几日奇袭攻城都是无功而返。而吐蕃大营,也被李休璟带人夜袭好几次。致使他们也效仿魏军,和衣而眠,刀不敢离手。生怕自己闭眼的时候,就被魏军宰了。
攻不下城,派去城中的探子也全部失去了消息。吐蕃将领对城里一众人皆恨之入骨,干脆派人往城下叫阵或者是威胁。
若携城投降,城中诸人均可封侯拜相。若冥顽不灵,待城破后必将屠城,以儆效尤。
裴皎然坐在石阶上,一面嚼着手里无味的干粮,一面听着城下吐蕃人的咒骂声。搁下干粮,饮了口水。起身持着长弓,走到城头。
底下的吐蕃牙将见她出来,咒骂声也变成了轻贱。言语中尽是对她女子身份的轻视和羞辱。
挑唇轻哂一声,裴皎然挽弓搭箭。昂望着那牙将,微曲的手指一松。三箭携着劲风直扑那牙将面门。
那牙将见势不好,忙低头去躲。挥舞长枪挡开三箭。
“小娘子你这箭法一点也不准啊,平日只打木靶子吧。要不降了我们吐蕃,我教你射箭如何?”
牙将讥诮道。
闻言裴皎然绛唇轻挑,再度挽弓搭箭。她这次只了一箭。
在牙将鄙夷的眼神中,裴皎然忽地指劲气,将那箭从中破开。而后又挽弓搭箭,再度连三箭。
一箭正中马,一箭正中那牙将头盔。另一将落于马前。
被射中的马在吃痛之下了狠,将牙将狠狠甩下来。
裴皎然神色疏漠地瞥了眼,被手下扶起的牙将。收起强弓,转身离开。
折膝坐回原处。看着手里干硬的饼子,裴皎然眼中闪过一丝思量。吐蕃已经攻了半个月的城,城中粮食也消耗了大半。
为了维持一城所有人的口粮,以李休璟为到县廨的僚佐们,在饮食上并不奢靡,伙食和城中军士一样。就算有差,也仅仅是比普通军士多少一两小勺,此事也无伤大雅。但是吐蕃长此以往的攻城。无论再怎么缩减,城内屯粮也经不起消耗。
咬了口饼子,裴皎然烦躁地皱眉。眼下城内情况并不乐观,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吐蕃因前几日攻城不利,又被李休璟夜袭一波,如今暂且退到了三里开外。
“一定要坐在风口上?”
听得耳边传来李休璟的声音,裴皎然也不抬头,“刺史回来了。常乐那边还好吧?”
将沾血的头盔搁到一旁。李休璟敛衣坐到她身旁,拿起水囊仰头而饮。
“吐蕃今早派了四千人偷袭常乐,意图劝降贾师顺。被他以受朝廷恩爵,可以抵死拒寇,不可背恩降贼为由拒了。”
李休璟声音闷闷,“莽布支恼羞成怒,下令攻城。虽然都没成功,但是我方损失也不少。”
瞥了眼一身血衣,风尘仆仆的李休璟。裴皎然目露些许嫌弃,往旁边挪了挪,“刺史不打算回去洗个澡么?”
闻言李休璟咧嘴一笑,扯住她袖子,“你也没比我好多少,身上都快馊了吧?”
听了他的话,裴皎然果然皱眉。原本白皙的脸,也是灰扑扑的。唯有一双桃花眸,仍旧亮如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