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诏面对灼灼目光,依旧平和:“西齐王爷娶亲是国事,我不能以临南之名干涉别国国事;再者,苍儿,为师接下来要做的事更为凶险。将你带在身边,恐怕更不安全。若真要为你谋一条出路,对方是6歇,我倒能放心些。”
多熟悉的说辞?我又不是物件,怎么又被转手了?
是,我也承认自己胆子不大,可是:“师父,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是可以帮你的!”
夕诏摇摇头:“今日的刺杀,是哪方势力?”
今日?秦苍想,刺杀算什么。让我离开常蛇赴往齐昌比之今日的刺杀凶险得多。
今日来人显然谙熟自己的攻击,是临南派来的杀手?可他们明显与度斯那些“判官”
的攻击方式不同。不过,刚才的疑问再次浮现出来:度斯他们就守在四周,为何没有阻拦。
夕诏见秦苍不答,也跟着沉默起来。半晌,露出无奈的笑,像是要袒露早已定下的决心:“说要带小苍儿闯荡江湖,是为师失言了。我是临南的叛逃者,我一日不归,临安就一日不会让我们安生;怀璧其罪,况且我确有不惜性命也要寻的人,所触及的势力必定不会置之不理。”
“我若说,我不怕呢?我不想……”
“苍儿,”
夕诏打断秦苍的话:“我怕。”
又焦灼又空寂,秦苍心中万千种种皆化为无奈。
可不消停的不止秦苍的思绪。今夜,连年寂静的古刹寒舍访客颇多。
已走了两拨,待秦苍离开正厅,又来了第三拨。
只是这一次来者只有一人。
门自开,带来千年寒山雪。夕诏也是一惊,竟然全无觉?
来者上了岁数,白眉白须,暗红袈裟加身,头戴佛冠、手持禅杖,立在门外。声音温润和蔼:“天华胄要易主了?我还以为你会舍不下。”
夕诏睁大双眼,霎时,有许多情绪在面上浮现。良久,才双膝跪地,合十一拜。
“师父。”
————
雪后,并非天晴。天气阴沉。清晨,窗纸外结了一层霜,厨房里冒着热气。秦苍贴着窗,手指在上面乱划,奇奇怪怪的图案不一会儿凝在一起,流下来,形成一团浆糊。
三日转瞬即逝,虽然可以确定任务是真,成婚是假,可秦苍仍旧怏怏:要和夕诏分开了。没有人再指导自己练武、制毒了;闯了祸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没有那些看似调侃又能在不经意间点播自己的话了;还有,没有鱼了。这些年,自己竟然一直这么依赖这个人。衣食住行、行事思考,原来自己这一身都烙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秦苍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夕诏也总是提醒自己说“为师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只是自己的想象中,这一天不回来的这般快。
那么,眼下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能独当一面吗?显然,自己是没这个自信点头的。被别人执掌来去真不好,这感觉让人如落叶浮萍,摇摇欲坠。由衷不得,于己不能。可不可以有一天也能自己做主呢?
“小苍儿饿了吗?面还要等一会儿才好呢?”
“我不饿。”
秦苍不回头,依旧对窗作画。
夕诏明白,这种时候谁还吃得下东西?可看着窗子上乱七八糟的水印凝成雾气,再由雾气变成乱七八糟的水印,来回几次,还是忍不住没话找话问背对着自己的人。
这一年秦苍长高了许多,也更安静了。不和自己斗嘴了,每天都沉溺在整理书卷与制毒中。几次自己晚归,都看见凌乱乱的书房和趴在桌上、被书卷笔墨包围的女孩睡着了。她像是在拼命潜进一个温乐的梦境,害怕醒来。或许潜意识里,她早就知道分离会到来,自己会离开。只是连自己也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早。是这种担忧让她这么消瘦吗?6歇会好好对她吗?她一个人可以好好的吗?
两人对坐,吃汤面。
“小苍儿,6歇给了不少聘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