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前的侍卫替他们传了话,将他们引到帐下,领不在位置上,他左边的第一把椅子也是空着的。侍卫告诉他们,领去迎接贵重的客人了。
于是同印三人在帐下先向贵族们行了礼,坐着等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一刻钟,听到帐外一阵谈话的声音,贵族们纷纷站起来迎接。赛罕把同印和同泰也拉了起来。
领阿古达木皮裘毡帽,是一个伟岸而潇洒的男人,头是红棕色,厚实的一对嘴唇,围绕着嘴唇的长胡与五色小珠编成几个小辫子。他身后跟着一个手握长杖的青年,大约就是他迎接而来的“贵客”
。
同印跟着在场的下跪行礼,那手握长杖的青年从他跟前走过去,他心有灵犀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熟悉的面孔撞入视线。
“师尊!”
他哗地站起来。站起来才想起来自己在画里,玄乙应当不认识他。
但来不及了。青年回过头正看向他,明显神色有一瞬间的讶异。
阿古达木注意到了他:“这位是?”
赛罕赶紧上来介绍:“阿古达木,这是两位修仙人士,因为无意间闯入了马场,导致哈尔巴拉的格根被绊了一下。哈尔巴拉想请求您允许,重新进行一次比赛。”
哈尔巴拉也走了上来,先对领行礼:“阿古达木,我的格根你是知道的,它已经年迈,能来参加这一次比赛已经很不容易,我只想请您给予它一次公平的机会。”
阿古达木坐下来:“可以确定的确是这两位闯入了马场导致格根被绊吗?”
“是。”
赛罕说道:“是我亲眼所见。”
阿古达木哈哈大笑:“那就再比一次吧,这有什么?刚刚我正好没看到齐纳金的表现,赛罕,你去准备吧,我要亲眼看着齐纳金夺得魁。”
赛罕领了命,但没有着急退下去,他在等领是否有对同印和同泰的处置。
阿古达木先把同印叫了上去:“你们叫什么名字?”
等同印报了名字后,他又请出身旁站着的长杖青年:“你认识我们的虞候?”
“虞候?”
山神?同印从来不知道玄乙还做过山神。
青年虽然恍惚了一下,却没忘记礼数:“在下不周虞候帛燕,这位同道我从前仿佛没有见过。”
同印看着这张脸,一千年了,玄乙的脸都没有变过,对方却不认得他了。
“失礼了,”
他按捺下心动:“是我认错,虞候大人和我的一位友人很相像。”
帛燕并不在意,微笑道:“如今来不周山修道的人越来越多,想必大家以后也少不了打交道的时候,今日先认识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同印不知道,这位虞候大人并不时常开口结缘,也很少主动说要认识什么人,他是个内敛自持的山神。
“既然是虞候的同道,那也就是我们堪卓部落的客人。来人,给客人添桌椅和酒菜!”
阿古达木热情地招待他们:“今日是我堪卓的好日子,大家尽情地吃喝!”
同印接下来都没有心思看什么赛马了,他的目光忍不住一直往玄乙身上瞥。
这就是年轻时候的玄乙,样貌、身段、风姿始终如一,草原后面的雪山一样遥远而美丽,他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周身的氛围已经与寻常人不一样,使这些热闹和喜庆也变得容易忍受些。
可玄乙怎么会是不周山神?他明明告诉他,来不周只是小住,而且是还没有成神的时候就来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玄乙在说谎?他那最纯善、最真诚、最温柔的神仙不仅有秘密一直瞒着他,还对他说谎?那还有什么是没有说的、是说了谎的?
很多问题盘亘在同印的脑袋里,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揪住这个可气的神仙问个明白。他怎么能对他说谎?连这种关于过去身世的事情都说谎,以后他还能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