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一家虽说避了难,可却迎来了另一场劫难。”
“什么劫难呀,婶娘?是不是因此,跑到这船上住来了?”
“孩子,既然你想问,我就说说吧!”
公孙母道:“就在公孙弘六岁那年夏天,我弟媳,嫌我在娘家住的太久,便故意找茬,来闹闲气了。
有一天,她对我说,姐姐,我的亲姐姐,说来,你家公孙仲父,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人人都知道,是个能工巧匠。
你们在这家里,都住七八年了,姐夫挣得钱,也都不知道糟蹋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权过问,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娘们,还是赌光了,谁也说不清。
这几年来,你们一家人,在这家里,吃了多少粮食,咱都不说,反正年年亏空。
做为弟媳妇儿,我倒没有什么,可这街上的邻居不干。
跟我相好的几个邻居家妇人说,要在大街上找几个流氓小混混,调教调教公孙姐夫,结果被我揽住了。
我就说这么多,你看着办吧姐姐。
姐夫要是被人打了,打他个鼻青脸肿,也就算了。
可要是伤了筋、动了骨,可别说我没跟你说过。
咱都是女人家,姐夫那里我说话不方便,还望你去转告他。
我听了,心中十分郁闷,便抱着孩子在大街上溜达,越走越远,疯了一样,久不归家,饿得公孙弘哇哇大哭,眼见太阳西斜,走到村外就要寻死。
恰逢此时,便又遇到了那位算命先生,只听身后有人说道:“这不是公孙弘娘嘛!”
我回头一看,“哇啦”
一声大哭了起来,冲着小老头田获道,哀家不想活了,求你们二位把孩子抱走吧,送了人吧,我一边说着,脚下一软,沿街便给两人跪下了,直哭了个稀里哗啦。
你听明白了吧,姑娘,他爹好赌,而且好赌成性,挣得钱,全赌光了。
后来,他爹死了,我们便沦落到了这船上。
恰逢我又生下大病,一病不起,公孙弘随我,便过起了这流浪的日子。”
田简回味着公孙母的话,一时没有开口。
公孙母道:“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人们还说,龙生龙,凤生凤,我儿子必定象他爹一样,没什么出息。
姑娘,你别犹豫了,我知道你肚子里有话,我说完了,该你说了吧!
说实话,我看你来路不明。
方才,我找公孙弘问过情况了。
可这孩子,不跟我说实话。
还是你来说吧。
你打哪里来,为什么落魄到这三汲乡,为什么一来,就跟我家儿子混得这么熟?”
田简起身站到案头,撩衣一跪,说道:“婶娘、婆婆,先受小女一拜!”
“起来,姑娘,快起来!这使不得!”
公孙母连忙起身相扶。
两人重新坐好后,田简说道:“婶娘,我本想早点坦诚相告,可我真心犹豫,一直不敢跟你说。
洗澡时,又听孟桃说,你和骊山二老,很有渊源,我就想多打听几句,不料,真还听了不少。
当下,说说我吧。
小女田简,原是燕下都、将军府田雷之女,前几日,逃难途中遇伏,遭到鲜虞军追杀,我父战死,详细过程我就不多说了,你儿子公孙弘当时在场,全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举家逃难,是因我父犯下了死罪,逐连到了同族,也因燕王宫及燕氏部落内部,情况复杂,我也一时不好说清楚。
大概是说,早年,我父带兵驻守边关时,一日失三城三日失十城,兵败五百里,因失职而获罪,这是旧罪,我父曾由贵卿贬为庶民。
近来我又听说,因燕王听信朝中小人谗言,诬告我父亲说,田雷对燕王立太子之事不满,拉帮结派,有另立太子谋反之心,还说他暗中投靠鲜虞,这是新罪,意欲全家问斩。
宫中传来消息后,我父便带领族众,连夜出逃燕下都,前往棘蒲、我姨娘家投亲,半路又出了事故,方才已经说过了。
战乱中,我们母女失散,目前,还不知母亲下落,其余家眷及随从余众,也都分逃而散,我便被人救起,来到了这三汲乡避难。
由于一时无处安身,又与你儿公孙弘相遇打谷场,交谈甚合,便想在这船上暂避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