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片浅滩,转过芦苇坡,眼前的一切便一目了然了。
公孙弘指着河面说:“这条河,名叫清水河,它端于太行山,顺流而下,到西南山脚下,转了个弯,在这里积了水,形成了潭,余水东流而去了,脚下这片水域,有深有浅、另有死水、活水之说。”
田简无心于此,说道:“不要啰嗦,让我看看再说。”
只见河面上有艘小船,停靠在干枯的芦苇边,孤零零地,在寒风的呜咽中,瑟瑟抖着-----看样子,搁浅已久了。
河岸边,一株倒卧的、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树干有碗口那么粗,和另一颗树干弯曲的老树,交相媲美似的,挺着倔强的枝条,顽强的生长着,形成了心形的形状,更象是一个人的两只手,并在一起,捧着夕阳一样的美妙、与隔岸魏巍壮观的群山遥相呼应,无不令人遐想。
“看!那是什么?”
田简说。
她双手拎着裙摆,一路奔跑了过来,兴奋的来到两棵树的面前,欣赏着,默然无语的在心里赞叹着,忽然开口道:“心形树!公孙弘,你看它象什么?”
公孙弘看了一眼,欣然道:“它象一个人的两只手,似乎正在捧月,在这雪地,在这雾中,等待着明日朝阳!
看了它,觉得处处朝气蓬勃,令人心花怒放!
看了它,又觉得,人活着,无论穷困富贵,对明天,都充满了希望!”
“哦天呐!”
田简无不为之动容,不禁动情的说道:“公孙弘,你真会说话,我喜欢!到了明年春天,对面山上的花,盛开的时候,一定会山花灿烂!”
“你往小船那边走走看,便不会这么说了。”
公孙弘指着自己的家说,“也就不会觉得我会说话了,到那里后,我想我张不开口。”
田简姗姗向前几步,放眼看去,顿感惊讶。
只见船顶上,盖着个破烂不堪的芦苇席子,上面覆盖着三指厚的积雪,雪中掺杂着少许从树上掉下来的枯枝烂叶,船头上,吊着一块挡风御寒的蓝粗布棉帘子,样子又破又旧,一条边上破了个黑洞,露着稻草,向里透着冷风,整个帘子,用铁钉子挂着两角,没有丁点兽皮。
整条船看上去,也是形体老旧,漆色惨淡、剥离、似有大片脱落,只怕是早年船工嫌旧,退下来的,因闲置不用而成。
田简心想,这大概就是公孙弘所说的家了。
她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心中说道:“真是个穷家,穷而复穷,无以复加!
这样下去,不管是孟桃,还是什么女人,将来,谁跟了他,也没个好,日子怎么过!
换作是我呢?啊不会、不会的!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太贫穷了!
而我,应该嫁入王宫,嫁入燕王宫!而并非是鲜虞宫,我当,心向富贵,人向光明、图人生,唯有如此才好!
想来,我和他,并不同根,也不同命!更不可能共度此生!
”
就是这艘破船!”
田简尚在思虑中,耳边便传来了公孙弘的说话声。
田简缓缓回过神来,迅转移了目光,回转身来,步态轻盈的走了走,复又面向冰面,神情落寞的说道:“公孙弘,这河面上,为何没有结冰呀?天气这么冷,怎能不结冰?”
“因附近地下有温泉”
,公孙弘跟在田简身后,沉思道,“其实,方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没注意听,反倒说我啰嗦。”
“哦那么,目下说呢?说吧!“田简头也没回的说。
公孙弘道:“这片水域,分死水潭,活水潭,二水在此交汇。
离泉眼近者,则温,而清,离泉眼远者则凉,而浊,清浊冷热,暗流互争,受寒而凝,久以可成,河水遇温则化,冷气来袭,便又结冰。
因此或有结冰之层,或有河水并不上冻,或冰水交融,与气合同,而成此状,岸上则滴水成冰。”
田简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你解释这么清,文诌诌的,差点把我绕晕。
我说的是你家小船边,为何一面不结冰,一面有冰涌动,而有冰窟窿,另一面却全是水而无冰呢?一头在岸,三面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