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虞王十年的腊月初三,是个寒冷的日子,中人城西部郊外大山里,大雪飘飘洒洒的下着,两个时辰的功夫不到,沿途的烽火台上,山坳里,树梢上,山窝窝里,茅草屋顶子上,便己是白茫茫一片了,满山遍野里,到处都呈现着一派银装素里的北方景象。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支扮作商人模样的燕人军队伍,簇拥着三辆由战车改装而成的民用商车,一路向前行进着。
只见头车上坐着一位姑娘,长得十分好看,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秀气的鼻子,白晰无暇的面皮,一头乌黑的秀,嘴角微微向上翘着,水灵灵的,给人一种有女初长成,风华正迷人之感。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追昔蓝花紫锦帽,帽边镶着一圈珍稀白狐毛,锦绣衣裳外面,披着一件细戎红斗蓬,绣着一只凤尾,坐在一堆包裹之中。
她叫田简,今年十六岁,是燕人军大将军田雷的女儿。
她的左侧坐着她的母亲矢禾夫人,这是个容貌清秀的女人,年有四十,从样子上,和她的姑娘一样坐姿优雅。
尽管已经人到中年了,却显得很年轻。
平常也保养的好,在府上时,养尊处优。
他的夫君也很爱她,一辈子只娶了她这一房夫人。
这个女人,原本在田简姑娘上面,还生过一个儿子,但在早年死于战乱了。
而这个一向脾气温和,素来不讲究往脸上涂脂抹粉的将军夫人,今天的打扮,看起来很是普通,和以往一样,没有戴金挂银。
田简的右边,坐着她的侍娘轱辘秋芬。这是个像个褪去了女人芳华的中年妇人。
与那个长相秀气、五官端正的母亲比,则显得老相了许多。
她那并不讨喜的大脸盘,粗糙的就像风吹日晒了多年,长年劳作不息的庄稼妇女一样,让男人看不到可以亲近的意思。
她那微胖不均的身材,和她那皱皱皱巴巴的深蓝色粗布衣裳一样,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臃肿。
正是基于她的面相,和长年跟随将军走南闯北以及后来成为田简侍娘的原因,使得这个大脸盘的女人至今没有找到如意的郎君。
当下,两个妇人将田简姑娘挤在中间,一块抱团取暖,以抵御沿途中的严寒。
三个女人随着车子的颠簸,不时向前耸着身子,赶车的是个名叫蛮子大叔的中年男人,生来半聋半哑,跟他说起话来,吃力的很,他本人一路上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
“怎么还撅着嘴呀?”
那做母亲的说。
“是呀,夫人,这可是个不好管教的姑娘,生性要强,还时不时给你来点叛逆之举。”
轱辘秋芬说。
田简的母亲取笑道:“看来,得从她祖宗那里找点原因了。”
“是呀,田简”
轱辘秋芬淡淡的说道:“我和你母亲私下里一致认为,你家祖坟上少烧了一把香火,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一个脾气倔强的闺女呀,跟你爹那暴躁的脾气正好相反,还动不动就不吭声了,真是难伺候呀,依我这做侍娘的来看,再过一二年,早点送人算了,把你嫁出去,我和你母亲眼不见为净,也省得人家说你是个小妖精了。”
田简一言不,而她的小脸,早已经冻得通红通红了。
方才,两个妇人数落了姑娘一番,由于坐车已久的原因,田简说腿脚有点麻了,想下车走走,便被两个妇人抓住了把柄,七口八舌的说她不懂事、娇气、任性,说她不知道大人们落难于此间的难处,话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因此,弄得田简有些生气,便不愿再开口说话了。
“田简,我的孩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那做母亲的,见女儿两眼呆,便有意催促田简提起点精神来说说话,以缓解路上的疲乏。
一阵寂静过后,忽听田简说道:“侍娘,你这姓氏有点古怪呀,它有点什么来历没有?”
轱辘秋芬想了想说:“噢,我明白了,你是说,皇上为什么没给我们家赐个好听的姓呀,是不是?”
田简笑道:“是,我可没有讽刺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