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又衝進來,臉色還有些僵硬,語很快:&1dquo;娘娘,剛才宮外傳了話進來,說是夫人明天想入宮來看看您。”
我一點都不驚訝,是時候,蘇家人該來了,於是微微頷:&1dquo;好。”
蘇夫人是上午過來的。
自我第一眼見到她,心中便生出四個字:&1dquo;養尊處優”。雍容的貴婦人,生過兩個孩子,可保養得當,除了眼角的細紋,依然嫻靜秀美,風姿綽約。可不曉得為什麼,每回我見到她,心裡總是隱隱有些寒意。
若是細究原因,大約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她上下審視我,面上帶著笑意,可眼神卻如同一潭古井,深不可測。我替代了她的親生女兒,她恨我,或者為難我,我都覺得是應該的。可她沒有。她拉住我的手,掌心穩定而乾燥,輕聲喚了我一聲&1dquo;女兒”。從那以後,我便儘量深居簡出,不是為了低調,只是為了避開一切可能的交往。
蘇夫人進來之後,照例還是要向我行禮的。我連忙扶住了,又讓小月搬來了椅子,同我坐得近一些。相互寒暄了幾句,我便有些語塞,她卻不慌不忙的說起了家中的日常,我安靜聽著,一副母慈女孝的和諧樣子。
&1dquo;母親你留下用飯吧?”我看了看時辰,吩咐小月去準備。
蘇夫人笑道:&1dquo;不了,我再坐會兒也得走了。你祖母還等著我呢。”她頓了頓,笑道,&1dquo;倒還有件事兒,想要和你商量的。”
我精神微微一振,心知這才是她此行而來的目的,&1dquo;母親你說。”
&1dquo;你的妹妹,下個月便及笄了。這婚事&he11ip;&he11ip;也該議一議了。”她微微側頭看我一眼,&1dquo;你是做姐姐的,又是皇后,可有些想法麼?”
&1dquo;妹妹及笄我一直放在心上,也準備了好些賀禮。”我笑道,&1dquo;至於婚事,妹妹的才容都遠勝於我,在這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只有咱們挑別人的份。母親你看上哪家的公子,告訴我一聲,我便讓陛下下旨意,這又有何難。”
蘇夫人臉色微微一變,那雙細長的眼睛在我臉上轉了一圈,才慢慢道:&1dquo;嗯,若是一般人,自然是只有咱們挑別人的份。”
我宛如聽不出她的言外意,笑道,&1dquo;哦?難道妹妹自己看中了什麼人,卻是連陛下也做不得主的?哪家的公子?”
蘇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1dquo;你父親和我也是想著,你嫁給陛下三年多,卻沒有子嗣,頗有些為你憂慮。太后娘娘求孫都求到廟裡去了。這宮裡的嬪妃,萬一哪個搶到了你前頭&he11ip;&he11ip;”
我打了個哈哈,笑道,&1dquo;是呢。我也是為了這件事整日整夜擔憂,也巴不得陛下早日開枝散葉。”
蘇夫人驀然抬起了眼神,緊緊盯著我,笑道,&1dquo;與其是旁人,還不如是你妹妹。至少是一家人,都姓蘇。娘娘,您說呢?”
我依然抿著唇笑,托腮想了想,才道,&1dquo;母親說的也有道理。可我畢竟也年輕,若是這會兒把妹妹送進來,里里外外的,一眼就能看出我蘇家的心思,說不好,也是要影響蘇家的名聲的。”
蘇夫人唇角的笑意瞬息間消失了。
她大約是猜不出我竟會說出這句話來拒絕,愣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1dquo;是,我蘇家自然是不願意做外戚,這點風骨還是有的。”
我便雲淡風輕道:&1dquo;妹妹的親事也不急,入宮也好,定親也好,我也會幫忙留意著。”
蘇夫人沒再多說,行了禮便走了。
我便撐到她走,一下子癱倒在靠榻上,隨手撿了一粒葡萄扔在了嘴裡。
小月從外頭進來,看我這樣,著急問:&1dquo;夫人和你說了什麼?”
&1dquo;就說了二小姐及笄的事。”我漫不經心說。
小月懷疑的望著我:&1dquo;就這個?”
我補上一句,&1dquo;哦,家裡也想讓二小姐入宮。”
小月的表情一下子繃緊了,&1dquo;那,那你怎麼說?”
我隨手拿一塊帕子蓋在臉上,輕聲說,&1dquo;別多問了,我先睡一會兒,累。”
這一覺睡了許久。
夢一個接著一個,最後一個景象是在九鹿寺的湖邊。
我彎腰正在撿石子,忽然見到那具女屍活過來了,她慢慢走向我,而我卻寸步難行,眼睜睜看著她走到眼前。
那張臉溫柔秀麗。
是蘇鳳簫。
我的妹妹。
我嚇得拔腿就跑,也終於慶幸這一刻,腳能夠挪動了。
結果這一動,不小心就踢到了石頭。
我痛得醒了,一睜開眼睛,皇帝就坐在對面,也在榻邊靠著,吃驚的看著我,而吃驚中還隱含著一絲&he11ip;&he11ip;痛楚。
第1o章誤解
我慌忙坐起來,一看外頭,天色竟然有些黑了。
皇帝揉著自己的肋骨,看了我一眼,&1dquo;睡覺也不老實。”
我有些緊張,&1dquo;陛下,我踢到你了麼?”
我想爬過去看看,可說實話,我的腳也很痛啊&he11ip;&he11ip;我哎呦了一聲,到底還是沒爬起來。
皇帝一隻扶住我,另一隻手在我腳上輕輕揉捏,不輕不重道:&1dquo;別亂動。”
我&1dquo;哦”了一聲,不曉得是這會兒天熱,還是睡醒後的發汗,臉蒸騰起來,條件反射的想要把腳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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