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酽春浓,杏雨梨云。
赴宴赏景的最好时节,一帮闺阁姑娘坐在秦家廊亭中扯闲话。
“这次薛执春可真是惨了,先帝定下来的亲事黄了,恭亲王府小王爷不要她,谁还敢娶她。”
“这两个人的婚事是自小定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原因黄了?我听说那薛执春伤心欲绝,连定亲的信物都摔碎了。”
嗑瓜子听得起劲的姑娘是银青光禄大夫家独女,参与进来道:“那薛家姑娘岂不是要孤老终生了?”
“现在满城都是她的传言,我要是她,定是在家以泪洗面,还不如找个井、找个楼跳了。”
说这话的人是中书舍人之女陈芳,向来看不惯薛执春在京城名闻遐迩的虚伪做派。
尤其是那一张脸,瞧着跟小白兔似的,谁知道里头装了多少腌臜心思。
“小王爷向来就不喜欢她,要不是她死不要脸贴着,小王爷早就该和她退婚了。”
陈芳冷哼了声:“薛家看似繁荣,那薛丞相不过是个听风就是雨的,薛执春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小王爷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倒的确不是什么东西。”
一道温柔的说话声从众人背后响起。
“如今顾错与我没了婚事,陈姑娘若觉得自己配得上顾错,倒是可以试试。”
两位女子并肩而立,温婉有仪的是秦悦,今日定亲的主角。
身旁那位就是方才她们讨论的薛执春了。
她今日一改往常素雅打扮,一袭绯红金流苏锦缎裙落地,玉带束得腰身盈盈一握,妆容精致,胭脂均匀地抹在脸边晕开,衬得肌肤白里透红有光泽,点绛朱唇,眉眼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此等美人落入顾廉眼底,纵然不像太子博学,但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撞入了这句诗文。
“五弟看得还真是入迷。”
顾礼的语气仍同往日般轻狂:“若是薛执春与顾错婚事没黄,咱们都得喊她一声侄媳妇。”
二人并立于廊亭对面的藏书阁三楼,可见薛执春对满脸惊愕的陈芳微微一笑。
“三哥素不喜欢这种场合,为何今日来了?”
顾廉藏住冷笑,瞥了眼顾礼。
顾礼背着手,目光还落在薛执春身上,“顾错好歹是小辈,婚事黄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得好好安慰才行。”
顾廉眸底闪过精光,“安慰?顾错今日人都没来,兄长既要安慰顾错,不去恭亲王府,反而在这儿盯着薛家姑娘,是不是不太妥当?”
“还说我呢。”
顾礼扬眉,“弟弟不也是看得聚精会神吗?”
“薛丞相身居一品,在朝中一直都没站位,看来德妃娘娘着急了。”
顾廉挑唇。
“说得好像贤妃不着急一般。”
顾礼哼了声:“听说东宫那位前几日去了薛家,而后薛执春又去了东宫。”
顾廉泰然自若,“兄长是在拿一个瘸子跟我们两人比吗?”
“顾迟那个废物,我倒不放眼里。”
顾礼面上尽是轻蔑,“只是弟弟,咱们就要各凭本事了。”
“……”
“主子,那两位都在盯着薛家姑娘。”
骄阳小步走进秦家斜对角的茶楼。
尤喻端起的茶杯又忽地放了下去,饶有兴趣看向一旁清风霁月赏景的顾迟。
“你什么时候对薛家姑娘感兴趣了?她不是才和你侄子解除婚约吗?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我家太尉死爹都说起过。”
尤喻是尤太尉长子,与顾迟交好多年,可从未见他关心过什么女子。
薛执春是头一个,还险些成了顾迟侄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