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正面是一张被塑封保存完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袭手工裁剪纹绣的旗袍,式样简单却不失优雅端方,她侧对着镜头正在插花,容颜虽非倾城却足够精致秀丽,仿若岁月静好的画卷,能温脉每一颗孤寂冰冷的心脏。
“是妈妈。”
桑楠的声音很轻,明明没什么起伏,听起来却委屈极了。
“我见不到她,又很想她,就用她的照片做书签,这样,我就觉得妈妈一直陪着我。”
桑楠说着,又随意的翻开了几本书,取出了里面的书签。
那些书签因着照片的大小尺寸各有不同,有些塑封的不是很好,使得照片的一角有些褪色泛黄,看在桑坦的眼里,就好似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女人正站在风里望着他。
他看不清她的眉眼,不知道那当中是否还如当年温柔缱绻,盈满深情。
桑坦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自己都没注意指尖捏紧了手中的唯一一张,“你妈妈她。。。”
“她不好呀!”
桑楠重重的吐了口气,她一边小心的整理着那些书签,一边低垂着头平叙,“人瘦成了皮包骨,精神头也浑浑噩噩的,一整天都没有清醒的时候,偶尔睁开眼也不认人。”
她看向桑坦,脸上是茫然的,眼底是空洞的,二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唤出那个称谓,如同一个无措迷路的小孩,“爸,我妈妈是要死了吗?她都不记得我了,她是把我们都忘了吗?”
‘死’这个字,如同一柄重锤,在回忆汹涌肆虐的当口猛地撞击在桑坦的胸口,他眼前都不自觉的黑。
可这都远不如一个‘忘’字让他窒息。
梧桐树下的漫步,操场一角的对视,漫天星海下的拥吻,海岸边的誓言。。。。。。那曾是他不管不顾也要娶回家的女人,也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付出的真心。
可那个女人。。。要忘了他!
“不。。。会。。。”
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桑坦近乎逃一般的离开了桑楠的房间。
他一路回到三楼书房,手撑着桌面还抵不住心脏的痛感,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原来他这里的那个玩意儿还会蹦会跳。。。更会痛!
“小贱人答应你了吗?嘁,要我说还不如把她送到方总的床上换个人情来的划算,金澜港口的事儿,人方总给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呢!”
林如娇将端着的托盘放在桑坦手边桌案上,手臂自然的攀上了桑坦的胸膛。
她目露痴迷眷恋,这个男人都快五十了仍旧魅力不减,甚至比年轻时更让她心动沉沦,能嫁给他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了,所以任何搞破坏的她都会毫不留情的毁灭。
林如娇圈上男人遒劲有力的腰身,难耐的轻呼娇吟,“老公,你别为那个小贱人心烦哦,这些小事我都会帮你料理好的。”
“小事?”
桑坦看到了指尖捏着的那张书签,因为失控用力,书签折痕明显,连带着里面的照片也变得皱皱巴巴,女人的岁月静好被破碎撕裂,一如当年产房里最后一瞥时的对视。
桑坦心忌,他的大掌缓缓的于林如娇的脖颈间收紧,目光垂落时如同一场雪崩袭临,“林如娇,你料理的真挺好,好到让我无法想象。”
呼吸逐渐稀薄,林如娇满心恐慌,不住挣扎,她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毫无意义的单音节,不受控的眼珠向上翻,她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等到氧气再次充盈肺部时,她只看到打翻在面前的杯子,一地精心熬制的汤药被地毯吸收,耳边是男人冷到了极致的声线,“从现在开始,离她们母女远点,桑桑的事,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