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随机应变:"请陛下明示。"
润和帝闭着眼睛:“以太子之名修书一封,感谢飞来医馆医仙们救治贫苦百姓,诚邀他们下山游玩,设宴东宫,同赏上元节灯会。"
“是,陛下。”
太子收好画作,提着竹筒领命而去。能把飞来医馆的医仙们请进东宫,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润和帝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穿着厚实的冬袍,腰带扎紧还显得宽松,内里大约只剩一把骨头,好在太子骨架宽大,还算勉强撑得住。
婢女和内侍们鱼贯而入,替润和帝揉肩捶腿,为他换成更舒适的体位。片刻后,内侍官明镜通报:“陛下,张天师在殿外等候。”
“宣。”
润和帝坐得舒舒服服,刚才精力有些耗损,现在有些昏昏欲睡。张天师走进殿内,双手合十稽首:"陛下醒了,真是万千之喜。"
润和帝微笑着点头,与以往不同,既不问丹药,也不接话,只是晾着他。
张天师不慌不忙:“陛下,除夕夜飞来峰顶有天宫降临,不知陛下可曾见到?那日贫僧在宫外求见,哪知宫门关闭,未能及时向陛下报喜。"
润和帝的眼皮有些沉,精神倒是不错:“天师,避暑宫选址刚结束,勘查还未开始,天宫怎么就这样降临了呢?"
张天师自信满满:“陛下,正所谓心诚所至,金石为开,上仙想来是感受到了陛下的真诚,所以降在那高高的峰顶,与永乐宫遥遥相望。"
润和帝苍老的脸庞显出喜悦之色:“幸有张天师接引之功。”
张天师擅长戏弄人心,只在润和帝面前却乖顺无争,自然不会居功:“这是陛下心诚所至,感动上仙,贫僧并无功劳。"
润和帝又有些烦恼:“天师,仙宫已至,仙人聚集在飞来峰顶,孤当如何相迎?又该如何许那长生之愿?又应当准备多少愿金?"
张天师再次稽首,欲言又止:"不敢隐瞒陛下,这仙宫其实……"
润和帝静静注视着:“但说无妨。”
张天师仿佛拼尽勇气:“回陛下,飞来峰顶的仙宫并不像贫僧所想的
那样,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对大郢并不友善。"
润和帝有些不解,眼神复杂地注视着。
“启禀陛下,大般若寺先后派出三批僧人,前去拜访飞来仙宫,但都有去无回。起初是普通僧
人,第三批派出的是寺中六护法,已有数日。"
润和帝微微皱眉:“天师,拜访仙宫怎么可以派普通僧人?这属实不敬。”
张天师不动声色撇清:“陛下,因这仙宫并不是贫僧所引,敌我不明,所以差僧人上山观望一二。若真是仙人聚集,贫僧必定置下隆重愿金,上山拜见。"
润和帝微微点头:“在理。”
张天师与太子说的完全不同,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或是真假掺半地说,细细分辨很是有趣。
“陛下,贫僧每每夜观,都见那仙宫矗立山顶流光溢彩,与月争辉,比永乐宫更明亮,实在妖异。”
张天师反复试探。
“每夜如此?”
润和帝想到了画师说的,无色区域都是琉璃之色,那么大片的琉璃?还夜夜流光溢彩?
"是的,陛下,深夜若有人远眺,只见仙宫不见永乐官……"
润和帝打断话头:“天师,你总说种善因得善果,只要孤心诚所至,必能引来仙宫。可现在仙宫来了,却处处争辉,还带着诡异。那是谁的错咎?"
"若这仙宫凭白无故地扣人押人,那与恶徒何异?"
张天师立刻稽首:“陛下,这……”
心中暗叫不好,润和帝自从除夕夜吃过丹药以后,一直停药到现在,之前昏沉的神智开始清明。
润和帝积蓄了十几日的精神很快耗完,又累又乏:“天师,你且退下。”
张天师立刻取出锦盒:"陛下,这是贫僧新练制的……"润和帝闭着眼睛,呼吸轻浅。
内侍官明镜立刻上前:"天师,陛下已经睡了。"张天师从容又温和:"这锦盒先放着,等陛下醒来,服或不服皆可。"
内侍官明镜连眼睛都没眨:“天师,陛下这半年来越发随心所欲,昨日还喜欢的东西,今日可能就要扔掉,常常无端反复,没有陛下的准许,奴不敢随意摆放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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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师,陛下大约是小憩,等他醒来自会再次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