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不顾一切,探手出去便握住她的手臂:“你别走。”
手一动,十指疼得钻心,不由闷哼出声。
屏风后云三郎一看,脸色一变,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景正茂急忙拉住他,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明媚本是要走的,见他张手拉住,又听他声音不对,便回过头来,谁知一眼便看到景正卿的手,顿时惊呼了声,身子颤抖,双腿软,几乎跌倒。
景正卿急忙缩手:“妹妹别怕,别怕!”
把手缩进被子里去,不叫她看。
明媚吓得脸上失色,抬手在旁边桌上一撑,强行站龖住,才又缓缓回身,看一眼景正卿,颤着纤纤十指,便去掀开他的被褥。
望着底下的那只手,明媚咬着牙,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顺着床边便坐在地上,忽然之间抬起双手,捂住脸,竟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哭出声来。
外头玉葫正安抚小桃,听了里头声响,不知为何,忙进来,却见明媚靠在床边上,缩成一团,捂着脸哭个不停。
玉葫本能地就以为景正卿又欺负了她,便忙过来扶住:“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明媚哭得肝肠寸断,也难理会她。
景正卿急得要起身,小桃忙来拦住,景正卿兀自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吗?是我不该……让妹妹看到……”
玉葫听他说了这句,才明白过来,当下往景正卿身上一瞧,却见到他被子底下的手,手背上伤痕斑斑不说,五根手指,肿的不成样子,有一根小指露在外头,虽然收拾过,却仍血肉模糊地,连指甲都不翼而飞,其他几根也都用纱布包裹着,其情形可想而知。
玉葫一看,也吓得浑身颤,这才知道明媚为何竟哭得这样。
此刻小桃让景正卿重躺好了,同玉葫两个把明媚扶起来,又也陪着落泪安抚,又回头劝景正卿:“二爷身上的伤,大夫说了要好好养着的……可别再动了。”
明媚心中惦记他,便转头来看,双眼都泪汪汪地。
小桃又劝明媚:“姑娘别哭,你一哭,自个儿伤心不说,二爷也要伤心了。”
明媚咬着唇,不敢再哭,只是望着景正卿的脸,又看看他的手,想到他身上恐怕更有许多伤处,忍不住又深吸口气,虽然不敢哭出声来,那眼泪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景正卿见状,便同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收了,心中一动,便拉拉玉葫。
玉葫明白她的意思,心里犹豫,可看看明媚,又看景正卿跟个粽子似的,几乎都不能动,倒也没什么凶险,便也站起身,跟着小桃一块儿出去了。
当下屋里就只剩下了景正卿跟明媚两个,――自然,在屏风后面还有两个。
但景正卿一心都在明媚身上,一时竟把云三郎跟茂二爷扔到了九霄云外。
景正卿这才说道:“妹妹,别哭了,你再仔细看看我,其实也没什么,就那么点儿伤,都给你看到了。”
明媚勉强抬头,又看他一眼,不知为何,先前见了这个人,只觉得又恼又怕,如今看一眼,便觉伤心的难以自制。
明媚抽噎片刻:“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景正卿道:“不重……”
他瞧着明媚,道:“我就算是为了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明媚听了这话,浑身一震,回头便怒视他:“你胡说什么?再胡说我就走了。”
景正卿真个害怕她走了,忙道:“我说错了,你别走……啊,我的手好疼……”
本就有几分疼,这会儿正好借题挥。
明媚一听,果真着急,便撑着站起身来:“是不是方才不留神碰到了?你伤的这样,还敢伸手抓住我?”
她本是着急了无心的话,景正卿听了,却有些痴痴地:“我生怕你走了,自然要抓住不放。”
明媚一心着急,竟没听出他话中有话,只道:“我走了,改日就再来也就是了。”
景正卿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若醒着,你都不进来看我,非得等着我睡着了再看一眼,是还怕我吗?”
明媚见他竟都知情,这会儿也明白了方才他是故意装睡的。
明媚咬着唇,带泪看他一眼,对上景正卿的双眸,睫毛眨了眨,便道:“二表哥……”
“嗯?”
明媚小心地把他的手放下,却已经不敢再看他的伤处,只顺着床边坐下,帕子在眼睛上擦了擦,才说:“经过这一回,以后……”
明媚迟疑着,说不下去。
景正卿道:“以后如何?”
明媚转头看向他:“以后……就好好地……你……和我,尽量少见面,应该就没有别的事了,对你对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