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是个中年男性,一直带着口罩,顶着一头乱糟糟还有点油腻的头发坐到了桌前,头发有些长,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等他取下口罩露出半张脸后,白苏和程冬冬几人都怔住了。
男人眼睛很小,还像个倒三角似的往下垂,鼻子呈鹰钩鼻,下颌有些短,但这都不是主要的,而是他脸上长了许许多多的脓包,一个都有小樱桃一般大,像痤疮青春痘一样又红又肿,隐约还有脓往外冒,隐约似还瞧见有蛆,散发出阵阵恶臭。
白苏看着他满脸的恶疮,不由皱起了眉,“。。。。。。你这病多久了?没去看过医生吗?”
“没去过。”
男人叫牛二,是隔壁小镇的人,平时在工地干活为生,因为他本身个头不高,干活不是很利索,工资比较低,一月收入就三四千块,收入基本全都拿回家给父母了。
加上工地上都是粗狂的男人,不会置喙他的长相和面容,所以他就觉得自己长得丑一点,吃辣了长了一点毒疮而已,这两天干完活回到家,被隔房回娘家的侄女看到后才劝他来看看,顺便给他挂了号还给了几百块钱看病。
程冬冬看着时不时扑向他廉价的苍蝇,忍着恶心忍不住问:“你的眼睛是一出生就这样吗?”
牛二嘿嘿笑了笑,“对,天生的。”
“所以说我长得有点丑。”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你连发癫都能治,能不能治治我这种丑病啊?我爸妈都不这样,就我这样,他们说可能是我刚出生时发了烧变这样的。”
“。。。。。。这和发烧应该没多大关系。”
白苏觉得这应该是脸部畸形吧。
陆问很快解答了她的问题,“这种应该是鸟面综合症,又称颌面骨发育不全及耳聋综合征,是由于胚胎7~8周以前第一、二腮弓发育异常所致畸形,属于先天性遗传疾病。”
①
他转头看向牛二:“这种病一般伴随着耳聋的情况,但我看你好像听力是正常的?”
牛二点点头,“一切都正常,就是长得不好看。”
这哪是长得不好看啊。
程冬冬、何信、陆问几个面面相觑,片刻后才问道:“你家里有人是类似情况吗?”
牛二仔细回想了下,家里其他人都没有,就他这样:“我妈说我长得像她奶奶,看着特别亲切。”
陆问好半响才感慨一句:“。。。。。。你们家其他人真是幸运。”
“这种先天的问题没办法根治的,不过你没有耳聋,那说明情况不是很严重,可以去医院咨询一下做手术,应该可以稍稍修复一下。”
因为住在偏远山里,牛二从小接触的认知是自己长得丑一点,不是病,这一下子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是病?可我一切都好好的啊,以前小镇诊所也没说我这是病。”
“这是一种罕见病,他们可能也不认识。”
陆问顿了顿,“你的情况还好,不算很严重了,做手术可以修复一些。”
牛二挠了挠晒得
黝黑的手背,“那要多少钱?”
陆问回答:“可能几万吧,每个医院有所区别。”
“这么贵啊。”
牛二垂着头看着脚上露出脚趾的布鞋,忽然没有了问下去的底气。
“这个以后再考虑吧,先给你看看脸上的脓包。”
白苏觉得牛二这张脸看着怪吓人的,但还是秉持着医者职责,帮牛二把了把脉,湿热之邪,侵入肺内,肺热脾湿,内外相搏,再加上可能不爱干净,导致满脸脓疮。
白苏问牛二:“之前住的地方很潮湿?”
“之前在工地上干活,住的地方挨着水塘,阴凉得很,就是蚊子比较多。”
牛二被蚊子咬了之后没多久,脸上就长出了不少脓包。
陆问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细菌传染了吧。”
“肯定有的。”
程冬冬也赞同,不然怎么会有蛆在上面蠕动?
白苏让程冬冬和陆问帮牛二处理一下脸上的脓肿,让何信去抓黄柏、生地榆磨成粉,然后做成清热解毒的膏药给牛二敷脸。
陆问和程冬冬带着口罩,视死如归的帮牛二将所有脓包里的挤干净了,然后用龙胆草熬的水帮他敷脸消毒散热,之后再敷上一层薄薄的膏药。
膏药敷好后,牛二觉得脸颊凉悠悠的,“谢谢医生,我这下回去就能好了吧?”
“回去每天早晚敷一次。”
白苏给他开了五天的外敷药膏,另外还开了三付清肺热的药,“最近要忌口,别吃辣别喝酒,另外注意卫生。”
牛二一个单身汉,平时确实注意到这么多,不好意思地笑笑,“诶。”
等他走后,门口的病人都松了口气,“刚才我好心都看到有白色的小蛆虫了,看着真恶心。”
“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么不爱干净的人?看上去好恶心。”
“他长得也很吓人啊,我手机都差点吓掉地上。”
“这病是遗传的,他也不想的,你们别说得太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