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谦噎了一会,半晌,方才轻声开口,“对不住,我……之前的态度……”
楚望述接着他意犹未尽的话说了下去,“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质之一,每个人都活在这种规范之下,顺着自己的轨迹生活下去,难免会有摩擦和碰撞,没有谁对不住谁。”
不过他没有说的是,曾经他自然而然把他们三人看作一个集体,宠辱俱同,永远不会有貌合神离的一日。
但此事发生过后,他虽愧疚,亦然寒心,出了问题,江家兄妹的第一反应是对他关闭心扉,将他排挤在外,撕破了他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屏障,揭开了血淋淋的事实。
承认吧,楚望述自嘲地想,你和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江谦平日里舌灿莲花,此刻张着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面对楚望述直白的话,他想说不是的,却又找不出任何来否认的话。
茶凉了,泛着涩涩的苦味,楚望述闷了一大口,若无其事道,“我们以后保持距离。”
江谦瞠着目,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楚望述知道江谦听懂了,没再解释,只是笑了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楚望述很少发自内心地笑,此刻这一抹笑意宛若一缕春风拂过凛冽的寒冬,携来簇簇花开,明明满带着温情,却狠狠刺痛了江谦的双目。
他红着眼,站起身俯视着他,动作太急导致随身的玉佩撞落了桌上的茶盏,“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怎么着,我们江家门楣低,配不上你楚望述了是不是?!”
“及时止损吧,江妄舒。”
楚望述的目光从地面上的碎瓷片中收了回来,静静注视着他,“我楚望述树大招风,仇人广结,这次是顾家,那下一次呢?皇族宗室,世家大族,朝中仕宦,你猜哪一个会先找到你们?”
“这些你不是都很清楚的么?何必让我点出来。”
楚望述笑笑,“怎么着,一定要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被迫接受这些才觉得安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谦摇着头,无力道,“就因为恬恬这事?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就愿意这么放弃?!”
“我记得当年是你说过,我们的感情就和高山一样,越是多的缺陷和褶皱,就越是珍奇秀丽!这些话,你难道都可以当放屁?!”
“哦。”
楚望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用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那可能我得为之前的自己和你们说声抱歉了。”
他看向江谦宛若充血的眸子,淡淡道,“毕竟年少轻狂,掂不清自己有几两轻重。”
是对自己和江家兄妹的感情过于自负了,也对自己一定可以护他们周全的能力高估了。
江谦伫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知道事发后自己第一时间的态度不对,但楚望述就真的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么?
楚望述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添了杯新茶,雾气蒸腾着热气,拇指摩挲着杯沿,“就这样吧,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日后若有需要我楚望述效力的地方,顾府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楚望述笑道,“平日里若没有必要的事情,那就少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