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还是同样的情况,海拔再往上升,他真的能自如应对突事件么?
这么一担忧,她再难提起兴趣赏景拍照,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他看她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倒来笑她:“还挺操心。”
“不然呢?”
她莫名有点生气,“不应该担心吗,没心没肺最好?”
“我没事的。”
他声音放软下来,揉了揉她头顶。
知知的哭容在脑海中浮现。她怎么可能不想逃?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斩断这一份她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缘分,她一定会马上选择它,然后毫不犹豫地退出。她宁愿放弃所谓的地位背景身份,放弃他所有的体贴照顾保护,只求两家人都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但这样的幻想于事无补,反而只会把现实衬得更加残酷。
她咬住嘴唇,差点就想问——明天真的必须走这一趟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别的选择了吗?
可她不能问。
她看着前面两个走走停停的保镖,又听着身后的皮靴脚步声,再望一望天空那出刺目光芒的太阳,心底里生出一股无处躲藏的绝望。
“怎么了?”
荣霄飏察觉到她状态不对,细细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想避开,又马上被那股绝望淹没,索性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着,把自己当成一座雕像。
“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他轻声说。
后面有一群游客上来,他牵着她的手避到一旁,拉开冲锋衣拉链把她裹进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别怕,有我在呢。”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有种要爆炸的感觉,眼眶鼻子都在酸,却又没哭。无数念头冒出来,她甚至想马上把五个保镖都开除,但更多新的念头跳出来否定她。
——开除就安全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安什么跟踪的东西在车上或者行李里面?
——真正的保镖被开了就直接走了,杀手要是追上来,连个帮手都没有。
——躲过这次了,下次呢?
——你爸死了或者被抓了,这事才真正结束。这个答案你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伪善,两头都想讨好,两头都做不到。
——你不是真的想帮他解决问题,你只是想解决自己的焦虑和恐惧。
——你就是个只会逃避现实的弱者。
她被这样的念头缠得要窒息,一次次尝试忽略遗忘它们,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但她做不到了。知知的哭容和头晚的那些消息在脑海中疯狂地旋转,她被这个无路可逃的处境彻底困住了身和心,整个人呆立在他怀里,作不出任何反应、任何动作。
“嘉而?”
荣霄飏感觉到她的状态跟以往都不同,马上握住她肩膀弯腰凝视她的眼睛,试图与她对话,却现连她的视线都找不到——她双瞳茫然,没有聚焦。
苍嘉而此时只觉得自己被锁在了一片黑暗里,热气拼命往上涌,脸上开始烧,手脚迅变凉。
荣霄飏亲眼见证她急症作的过程,刚要按人中施救,旁边伸过来一双苍老的手。
这个当口,苍嘉而闭上眼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