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里正说话比县太爷要管用。
然而今天却出个反常。
张秋月心底打鼓,心虚至极,苏大年却脱下棉服,也不嫌冷,小心翼翼地把太岁包着,难掩激动,“赵里正,苏盛安十岁到我家,我们早就视他为亲子,小儿难养,我和他娘费了多少精力银钱才把他养成年,这么多年的感情能说断就断?今天要么再给二百两,要么和我回家。”
寒风吹来,只着个中衣的苏大年冷个哆嗦,又看向苏盛安,“盛安呐,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不好吗?爹娘也不是贪图你的钱,只是想让你回家,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你娘也不放心。”
话音刚落,只听人群里有个嗤笑,平日里就和张秋月不对付胖婶,“啧啧啧,张秋月你们一家人真是不要脸,明明是想抢人家东西,偏偏还扯个大道理,让人笑掉大牙了,真以为大家是傻子不成。”
“平时看不出来,张秋月两口子居然这么缺德,儿子都分家出来了,还要上门抢东西,以后可远着些,这家人太无耻了。”
苏大年平时最好面子,听人群里一人一句不怀好意的谈论,此刻有些恼怒,“这是我苏家的家事,和你们无关。”
他活了将近六十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太岁,光是拿着半颗都沉手,若是拿出去卖,得多少银子?他们躺着吃喝一辈子都花不完,卖了钱就搬去县城享福。这些穷鬼指不定怎么羡慕嫉妒呢。
“你们做得,我们还是说不得了?”
有人看不惯反驳。
苏清音也气笑了,还打着把他们父女俩弄回去的鬼主意,继续做苏家的下人?
简陋的篱笆院子里,苏清音一身清冷皎洁,唇角微勾,眼睛清亮水润,却刻意眯着,露出杀伐之意。
“爷爷,你还记得我娘为什么突然消失,如今生死不明吗?”
谁都不知苏清音为什么忽然说这话,人群霎时安静,苏大年却打了个哆嗦,声音拔高,“你娘抛夫弃女,嫌你爹没本事,拍屁股走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错了。我娘是被你逼走的,因为你为老不尊,整天觊觎儿媳妇,但凡看见我娘单独在家,你就心怀不轨。我娘一个弱女子,若不是被逼走投无路,怎会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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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小贱蹄子,老娘今天撕了你的嘴,也好过你这个疯子到处乱说!”
“婆婆,我有没有说疯话你我心知肚明,你和爷爷在屋里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爹,娘,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你们……”
苏盛安气得浑身抖,目眦欲裂盯着苏大年。
“呸!小娼妇今天中邪了,别听她胡说,你媳妇自己跑了,可怨不着我们!”
“贱蹄子,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我们,这种事你以前不说,今天当着大家伙才说,你是打定主意想陷害苏家,老娘养你十四年,还不如喂条狗,我和你爹清清白白做人,我打死你的贱人。”
张秋月的声音带着尖利和狠厉,连皱纹也显出刻薄之相。
说着就要扑过去,苏清音哪会任由她抓住,躲在赵里正身后,眸光带冷,“婆婆,我以前说出了来,还有活路吗?你说我陷害你们,你为了十两银子,要把我卖去林家是真的吧?我爹生病了,你们分文都没掏过,任由他病死这是真的吧?小叔几次三番想欺辱我,你不仅不制止,反而成为他帮凶把我摁在床上,这也是真的吧?就这豺狼虎豹的苏家,我要敢早说出来,还有命活吗?”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
,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
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
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