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喜欢看她的笑,喜欢每天见到她大老远蹦蹦跳跳地朝着居委会蹦过来,喜欢听她讲述各种有趣又或者吓人的事,会心疼他父亲的苛刻和责难,但又很欣赏她从不将任何的磨难放在心上的洒脱。
离开鹤云岭的前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未眠,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带给他美好的女孩子,心里就舍不得,会难过,会忧伤,但又不能不走。
他在这里,吃过最甜的枣子,吃过最香的鸡蛋,见过最美的女孩儿,度过了无数个衣食无忧的日日夜夜,唯独在鹤云岭的这几个日夜,是他迄今为止最舒适的日子。
原本是计划下午走的,他跟母亲提出上午就走,母亲虽很奇怪但并未多问,车子来的时候,他正跟赵叔在交谈。
看得出来赵叔也很喜欢他,赵叔时常当着她的面,夸他说没有城里孩子的骄横和无礼,反而贴心又懂事,成绩又十分的好,要是自己的儿子能像他这样,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她立刻昂起脑袋,噘着嘴,十分不满的抗议:“赵叔,你变了!你以前都是夸我来着!”
“赵叔,我跟妈妈要回去了,谢谢您这几天对我们的照顾。”
他拉着赵叔的手,心里的感激是自肺腑的。“您帮我跟苏弦说一声,说我有事提前走了,让她好好念书,我在南大等她。”
他回头看着赵叔抹着眼泪,心里也有着万分的不舍,车子行驶的途中,他频频回头,想再看一看鹤云岭,更想再看看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也担心着,如果她知道自己不辞而别,会不会生气得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原来喜欢一座城,是因为城里住着一个喜欢的人啊。
他并不是真的有事才提前走,而是故意的,他知道她看起来很勇敢坚强,其实内心十分的脆弱,她的胆子其实很小,也怕黑,更怕分离,所以他只有偷偷的走,这样不用让她亲眼目睹分离的场面,或许会让她的心情稍稍的好点。
还有另一层,或许他自己也在逃避跟她分别的场面。
回去后的他食之无味的过了几天,突然对母亲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想资助她念书。
母亲其实也挺喜欢那个叫苏弦的女孩儿,否则那一日不会想认她做干女儿。
干女儿?存着私心,他才不愿意呢!
母亲也亲眼目睹了她家的困难,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赵叔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还挺意外的,以为他回去后大概不会想起他们这个穷沟沟了。
他将资助苏弦上学的想法告诉了赵叔,并要求赵叔把这个秘密一直保守,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她,赵叔知道,这是为了那丫头的自尊心着想,他当然能做到。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年的生活费,学费,都会由母亲打到赵叔的卡上,赵叔借着村委会的名义把这个钱给到她家,除去她上学和生活的,还能留有一部分给家里的开支,苏家的日子,也算是好过起来了,赵叔为此也终于放心了,他在电话里说,能有这么好心的一个人默默的帮助着这一家子,也算是上辈子的造化了。
但赵叔不知道的是,他是另有所图的。
这所图里,暗藏着一份欢喜,一份心疼,还有一份期盼。
他不想让她过得那么辛苦,爱屋及乌的不想让苏长林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他希望她再也不用苦巴巴的过日子后,能够安安心心的念书,将来能跟他一起考入南大。。。。。。
他时常想念她,好几次想给她写信,但写了又撕掉,从来没有寄出过一分,他怕自己的思念扰乱了她的学习,所以这份思念,一直藏在心里,一直藏到她考入南大的那一天。
他知道她能考上南大的,就算是份赌注,他也相信她能赌,他从赵叔的口中默默的关注着他的一切,哪怕是生了一场小小的感冒,赵叔也会打电话告诉他,这些,是母亲不知道的,他跟赵叔保持着联系,只为了那一个人,为了她,他们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善意的谎言。
她真的考上了,考上南大的消息,是赵叔打电话告诉他的,他清晰的记得,赵叔打电话的时候都差点哭了,是高兴的,他说闺女终于考上南大了。
赵叔是真的把她当闺女一样的看待。
他的高兴一点不比赵叔少,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他又是彻夜难眠,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见到那丫头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会担心,两年没见,她会不会把他忘了。
军训的那天,他看到了她,两年没见,还是那样的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又是那样的坚强,仿佛不管什么风都吹不倒她,他远远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包裹进眼中,以弥补这两年的空白。
再次遇见她的开始,是他不自信的开始,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变得犹豫不定,他不确定自己的喜欢里是不是包含了同情,不确定这份喜欢是不是真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也不确定她对自己的感情,会不会出师哥之谊,兄妹之情。
原来,情窦初开,早在十六岁那年就已埋下,而且埋得很深。
懵懂的感情,不自知的情深,在最美的年纪,遇到那个最美的人,从此,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