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邪了门儿了,这一路上跟进菜市场似的,快把孽灵品种给看个大半了,”
胡旭杰在手机那头骂道,“真是晦气,是不是大阵松动了导致的?我真觉得孽灵好像比之前更多了点儿。”
严律开的是免提,车内其他三人也听得清楚。
隋辨这才敢开口,蚊子哼哼似地回答:“大阵破败,虽然仙圣山这处的归位了,但也不是没这可能……这三处阵本来就是为了形成一个更大的阵,所以互相影响也正常,求鲤江那边儿本来就最不稳定,或许仙圣山的变故也影响了那边儿。”
薛清极忽然问道:“当年落下大阵,三处都是由妖族和仙门双方各出一族来完成,求鲤江当年共铸大阵的是隋氏和游族,游族既已断了,这些年又是如何维护的?”
“勉强撑着而已,”
严律低声道,“幸好当年选的地方就是游族的埋骨地,阵眼落在那地方,也算是沾着游族的气息,隋家一直没敢断了维护,他们家本来就是世代钻研阵法的,也还算能维持一下。”
隋辨表情暗淡:“是我没用,这几年虽然也跟着来维护了,但也只能看着它破败下去。三个阵里求鲤江那边儿的最不稳定,幸好仙圣山双方都还有后人,不然阵眼早就彻底偏到了山怪那儿了,它要是不是山怪是水怪,说不准早把求鲤江当自个儿快乐老家了……”
越说越难受,最后竟然冒出来个乱七八糟的比喻,严律和董鹿十分无语。
反倒是薛清极“哦”
了声,若有所思道:“你的确在阵的事情上颇有天分。”
他说完这句便磕上眼皮,山怪的记忆仍时不时钻出,他还需要挑拣出有用的部分理顺一些。
有仙门和老堂街双方坐阵,尧市比起外边儿要安稳许多,虽然城内孽气仍有,但都在散修和四处巡视的妖族的驱散下不太能在大白天聚集太重。
车一开进尧市,一行人紧绷的神经便都松了不少。
严律原本要把董鹿和隋辨靠边儿放下,这俩人却也因为担心老棉而提出先去老堂街,等看到老棉安顿下来再说。
两辆车在半下午不怎么拥挤的道路上悄无声息地开进老堂街附近一处人烟稀少的小街。
车一开进这条街,就跟进了个封闭盒子似的,外街的喧嚣声弱了,狭窄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着些电动车和违章停放的轿车,让整条街道看起来十分混乱。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一处门口摆着黄纸和金元宝的小门店前,胡旭杰先从前边儿仙门的车上跳下来,四下看了看,对严律点点头。
“到了。”
严律将车熄了火,点上烟对几人招呼了一声下了车。
见严律等人也下了车,胡旭杰才吹了声口哨喊道:“老板,我定的货呢?”
写着“一路顺风丧葬”
招牌的丧葬店门被从里推开,跑出几个浑身散发着妖族气息的人来,打头的那个长得略有些贼眉鼠眼,正是黄德柱。
“老棉呢?”
黄德柱在几人来之前已经接到了消息,脸色略有些不好,但还算精神,奔着严律跑来,眼神儿里都是希冀,“祖宗,老棉咋样了?”
之前已经略按下去的沉重感这会儿重新上涌,胡旭杰等人叹了口气儿,严律拿下烟,指了指医疗车:“那儿。床位安排好了吗?”
“好了好了,直接进去就成。”
黄德柱对着身后几个同族打了个招呼,几个年轻坎精忙不迭地跑去拉开医疗车的后门。
门一敞开便是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老棉平躺在狭窄的担架上,肉墩墩的身体消瘦了许多,安全起见下半身还扎着针,单子只搭了一部分,露出两条废了的干瘪的腿。
黄德柱脸上还带着点儿的期盼凝固了,脸上的血色彻底抽去,他身后几个年轻的坎精都被这场面震道,半分钟后,才有人发出第一声抽泣。
“好歹是保住命了,”
胡旭杰也不好受,压着声对黄德柱道,“快点儿的吧,严哥给他拔孽了,现在得继续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