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开口的伎俩,全部失灵了。春秀不仅与自己疏离,还隐隐地含着敌意。这种敌意,绝对不是回家时挨骂所带来的。
“这个年过得真是糟透了”
这句话,春秀说过好几次。雪秀断定,春秀回家一定生了自己不知道的故事,而这故事还和自己有关。否则,姐妹二十年,她从没如此长久地冷待过自己。
从前那个心里不藏事的女孩,这次铁了心要瞒着自己。到底会是什么事呢?雪秀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于是,她私下打电话回去询问婶婶,春秀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婶婶说,还用说吗?怕你孤独呗。
雪秀问春秀在家里是否生什么事?婶婶肯定地说,什么事也没有。最后雪秀无法可想,只能听任自然。万明珠倒是来访过一次,春秀对她依然很热情。她们两个仍然有很多话说,但雪秀感觉自己完全被冷落了。
万明珠不是有意的,她们原本话就少。不过是因离家在外,同学情又加上乡情罢了。但春秀明显是故意的,她越和万明珠咋呼,雪秀就越感觉她对自己的冷淡。
这一切加重了雪秀的伤感和落寞,以至于雪秀把失落的情感,一部分转移到了杨俊明的身上。
“异乡新朋友”
,还是个独身主义者。和这样的人见见面,说说话,不但少了心理负担,还能获得短暂的愉悦,挺好。
雪秀好多天不带书。杨俊明问为什么?她的回答是:又不参加高考,读它有什么意义?
杨俊明说,参不参加高考无所谓,把没学完的书学完,对自己也有个交代吧。更何况,工作之余刷刷题,比起呆闲聊好太多了。当然,除非你没有兴趣。
事实上,除了上班,对于学习,雪秀依旧兴味盎然。她听从杨俊明的劝告,重新把学习当成了填补内心空虚的方式。
杨俊明的这顿饭,实际上已经往后推延三周了。
按照事先安排,雪秀和春秀,加上杨俊明两个同学,一共四个人。大家一起聊聊天,做顿饭吃。
春秀却临时变卦,说有朋友约自己。雪秀问是不是万明珠?如果是,那就三个人一起去。春秀反问雪秀:“除了她,难道我就没朋友了吗?杨俊明本来就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我去?”
说完,竟毫不理会雪秀的感受,背上包就出门走了。
最近,春秀给自己配了一台bb机,叫什么摩托罗拉的。自从有了它,春秀就老往门口商店里去回电话。
临来时,春秀就是出去回了个电话,改主意说不来的。走进厨房时,雪秀仍在心里埋怨她,同时,也好奇,她究竟和什么朋友邀约?
厨具一应俱全。在杨俊明的辅助下,雪秀像个真正的大厨那样,只管扶铲就好。切菜、清洗工作,都由杨俊明完成。还煮了一些米饭,但事实上根本没动。
雪秀做了四个简单的菜:她用自己带来的腌菜干,做了一盘红烧肉,一条红烧鱼,两个素菜,外加一个汤。菜色虽然简单,但杨俊明却非常正式地开了一瓶红酒。
杨俊明往桌上只摆两个大酒杯,雪秀说,不是还有于铭鸿没来吗?杨俊明说了句他没空,雪秀心里瞬间有些不淡定。
幸而,这只是一顿午餐。加之上次大年夜的经历,雪秀终究也放心些。
杨俊明只往杯子里倒小半杯酒。
雪秀端起高脚杯,望着红红的酒液,真正体会了一把刘姥姥吃鸽子蛋时的心情。她仰起脸,打算先干为敬。杨俊明伸手止住她,并用眼神示意雪秀学他的样子:先摇摇杯,再装模作样地放鼻子处闻一闻。
“碰个杯吧,先欢迎陈小姐光临寒舍。”
杨俊明一副绅士的模样。
“谢谢。”
雪秀和他响脆地碰着杯。
随后,雪秀学他的样子,浅抿了一口,立即就皱眉咂舌,“又酸又涩,一点也不好喝。”
杨俊明叫她赶紧吃口菜压压。
“知道吗?这房子我住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家里招待朋友。自从去年生日那天,蹭了你一顿饭后,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来我这里做上一顿。”
“那天你生日?”
“是的,很感谢你们,陪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生日。”
杨俊明说。